霍子玉當然不能跟賈耽等人談唐、宋、元、明、清，以及民國、新中國，隻能說大唐國運。
隻聽他笑著說道：“子玉覺得，隻要我們大唐上下一心、軍民勠力，現存一切問題，都會逐漸解決，將來一定會否極泰來的。”
“嗯，子玉說的不錯，大唐隻要解決內耗問題，一切異邦都不會是我們的對手，否極泰來也是必然的，哈哈哈”陸羽哈哈大笑起來。
楊良瑤此時笑道：“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說完轉頭對賈耽、陸羽道：“你們還記得不？當初老顧說他們師門批卦‘否極泰來’，當時也沒說是不是大唐，現場吐蕃、回鶻、東瀛也都覺得是自己國家的國運。”
陸羽聞言點了點頭，見霍子玉有點蒙，笑道：“是這樣的，有一天，恩師正和倭國、吐蕃、大秦人喝酒，老顧來了，期間談到國運一事，各國使節也紛紛問詢，老顧寫了四張紙，約定好眾人閱後即焚，各國使節拿到批文後，紛紛震驚，除了東瀛倭國的使節哭了，其它國家使臣紛紛大笑，後來宴席散了，大家也都沒提起這件事，直到之前我遇到老顧，他說當時給他們各國寫的都是‘否極泰來’四個字。”
霍子玉聞言一樂，道：“顧爺爺算不算滑頭呢？因為不管人還是國家，運勢都是起起伏伏，說否極泰來，似乎都合適呢。”
陸羽笑道：“當時老顧也喝多了，我也說他滑頭，他非說自己沒瞎說，他師門真的給各國批卦都是‘否極泰來’，而且他給各使節寫的內容也不完全相同，說什麼吐蕃和大秦是‘否極泰來’；東瀛和華夏是否極，逗號，泰來；不過後來我也跟老賈他們聊過，我們都覺得老顧真是老滑頭，滑頭就滑頭唄，還死不承認，哈哈哈，以後他要是跟你說起這個事，你可千萬要順著他說，彆把他惹毛了。”
霍子玉聞言，表麵點頭微笑，內心卻泛起驚濤駭浪來，顧況故意滑頭的成分暫且不論，這批文當真大有內涵，吐蕃和大秦，屬於已經否極，然後泰已來，從後世角度看，這是很正確的。
首先說吐蕃，在唐朝安史之亂後，雖然吐蕃短暫的稱霸西域幾十年，但是幾乎在和大唐同時期，吐蕃國內也發生內亂，朝廷幾乎一分為二，各地將領蛻變為軍閥，相互爭鬥，公元9世紀，大概公元840年前後，河西與隴右的漢人起義後獨立，重新歸附唐朝。再後來，又是幾乎與大唐黃巢起義同時，公元870年到880年之間，吐蕃爆發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吐蕃政權幾乎土崩瓦解，大唐、吐蕃兩大帝國幾乎同時走向滅亡。
其次是大秦，也就是羅馬帝國，這國家在公元二世紀達到鼎盛，後來公元四世紀分裂，公元五世紀，西羅馬帝國滅亡；東羅馬帝國則苟延殘喘到了明朝中期，被奧斯曼土耳其滅亡。
所以無論吐蕃還是大秦，說是否已極，泰已來，是很正確的。
而說東瀛倭國，也就是日本，否已極，泰未來，這也是非常正確的。日本曆史是跟華夏曆史捆綁度很高的，自從白江口一戰被大唐打敗，後來九百多年一直忍耐潛伏，直到明治維新後厚積薄發而崛起，迅速成為世界一線大國，更可貴的是，日本將傳統與現代結合的很好，並沒有在對西方科技的學習後丟掉本民族文化，以至於中國人要學習大唐文化還要向日本學習。。。
所以，現在顧況師門給日本批這種卦，也算對的。當然，作為努力學習大唐的小學生，日本使節當時能知道未來自己國家會強大起來，激動到哭也是可以理解的。
隻不過，霍子玉還是不能跟賈耽等人細說這些事，隻能當玩笑看，然後陪賈耽和陸羽笑談起來。
就在此時，隻聽楊良瑤表情有些凝重的說道：“其實老陸這些話也不全對，我常年在外走動，去各種國家，看他們各地的風土人情，我倒是覺得老顧他們師門的批卦挺有可取之處。”
陸羽聞言道：“哦？這個你倒是沒跟我們說過，說說看。”
楊良瑤道：“首先是倭國，這國家以前狂妄的很，舉國之兵侵略高麗、百濟，後來雖然白江口一戰被我們打垮，從此臣服，但是這國家不能不防。”
陸羽笑道：“倭奴小國，也值得我們提防？”
楊良瑤道：“一個國家能放下自尊瘋狂學習自己敵人的長處，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可貴的品質，我還注意到，倭國也不是全盤學習我們的東西，他們本國很多習俗都保留了，還有，白江口一戰，雖然他們戰敗了，但是他們居然把所有犧牲的士兵屍體都運回了國內，還建立了神社供奉他們，每年都舉辦朝聖，天皇帶頭去祭拜烈士，你說，可怕不可怕？”
陸羽笑道：“優待烈士、祭拜烈士，我們大唐也在做啊，怎麼到了你這，東瀛倭國就是特殊的了？”
楊良瑤一時語塞，霍子玉見狀，拱手道：“陸爺爺，我覺得楊爺爺的意思可能是這樣的，如果我們曾經的一個敵人敗在我們手下，他不僅沒有意誌消沉，反而臥薪嘗膽、不忘屈辱，那麼就要小心他學習勾踐、未來危害我們。”
楊良瑤聞言，點頭道：“對，子玉說得對，我就是這意思。”
陸羽聞言哈哈大笑道：“倭國一介小國，還不如我們一方節度地盤大，四麵環海，糧食都才勉強夠吃，他指望什麼危害我們？”
賈耽此時道：“子玉和老楊能防微杜漸，也是好的，不過東瀛實在太小，地理限製太大，想崛起，就必須占據陸地作為根據地，提供足夠的軍糧，他們能攻占誰？也就是霸占恩師說的朝鮮半島了，但是有我們大唐在，一旦半島被攻，我們就會及時救援，再收拾他倭奴一頓，有什麼可怕的？難道煌煌華夏，還能打不過區區倭國？”
霍子玉聞言，有點無語，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國的傲慢”麼？
其實，輕視任何敵人，都是不應該的，而且就是他們口中的倭國，後世差點滅亡了華夏，給中國帶來了深深的創傷，不過霍子玉此時能怎麼說呢？跟他們說後世日本會全麵發動侵華戰爭？說後世日本從東三省打到雲南、把中國打了個對穿？說要不是美國人扔了原子彈、我們還會再苦戰日本很多年才能取得抗戰勝利？跟他們說這就是輕視日本的後果？
霍子玉心下一歎，隻得說道：“倭國確實弱小，我們大唐全盛時出兵半島打它還是可以的，如果現在呢？我們大唐都自顧不暇了，怎麼救援半島？如果倭國占了半島，步步為營，慢慢發展，等他們徹底消化了半島，就不是我們能輕易解決的強敵了。”
賈耽等人聞言，紛紛驚訝地看著霍子玉，霍子玉說的確實出乎他們意料，但聽來卻是極為有理，不，不能說有理，而幾乎是現實極可能發生的事情！倭國雖然受限於地理，但是一旦“穩”字當先，先吞並朝鮮半島，然後進攻渤海國，這就正式加入大國爭霸的序列了。
楊良瑤望著陸羽、賈耽道：“二位也都知道，咱們大唐的軍隊裡也是有不少倭國人的，那些倭國人打起仗來可不比咱們唐人遜色，如果說大唐將士打起仗來是猛虎下山，那倭國人更像嗜血的狼群，他們越是受傷越是興奮，每次都是嗷嗷叫的衝在敢死隊的最前麵，這樣的倭國，一旦在半島和渤海國站穩腳跟、加入亞洲版圖的爭霸，大唐會吃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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