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連忙雙臂合十,擋住觸手猛烈的揮擊,粘稠的吸盤流出綠色的腐蝕性的氣體,臭烘烘的氣味翻湧在李念的麵孔上。
“你該洗洗澡了!章魚哥!”李念挨了幾下所謂的‘重擊’後,發現這個眼魔的分身竟然如此的羸弱,光是剛才那幾下攻擊連浩克的力量都比不上。
李念索性就不擋了,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沒辦法對他造成傷害,一道光束貫穿重重揮舞的章魚觸手,酷熱的高溫融化棕灰色的皮膚,柔軟無骨的肌肉化作膿水,嘩啦嘩啦的掉在地上,惡心的腐臭味將血肉鋪成的地麵腐蝕。
李念似乎聽見了腳下那些冤魂的哀嚎聲,滴落的膿水深入他們的血肉,被囚禁在屍體裡的亡靈紛紛痛苦的嘶吼,宛如黑夜裡的烏鴉哀鳴,掠過空無一人的城市上空,野狗在街道上肆虐,相互之間啃咬吞噬......
金色的光芒籠罩自己的大腦,屏蔽掉那些詭秘的哀嚎吼叫,身體變作一個炸藥,紫色磅礴的力量仿佛漲潮的浪花一樣,衝天大浪轟然席卷整座祭壇,眼魔分身、旺達、希爾,都被這股力量擊飛。
如此相近的距離,眼魔分身根本來不及逃離,就被紫色的光波震成湮粉,漆黑的鬼魂掠過,眼魔龐大的身體就隨風消散,像是一座被風化的佇立在黃沙之中的岩石,輕輕一碰,就化作曆史的塵埃。
希爾被直接震飛出去,掉到由屍體堆積而成的房屋裡,骨架壓在她的身上,昏迷過去。
“西索恩!從旺達的身體裡滾出去!”
‘旺達’剛剛爬起身,就感覺喉嚨一緊,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蔓延全身,雙腳掙紮的離開地麵,眼珠幾乎要瞪了出來,嘲弄地盯著破防的男人。
李念急了,他真的急了。
他無法容忍另一個人控製自己的女友的身體,即便這隻是女友的同位體,但她們長相一樣,能力一樣,就連身體的構造都沒有任何不同。
李念眼神仿佛穿過了她的身體,將她的心臟一點一點的剝乾淨,露出血淋淋的真正的自我。
她仿佛全裸的站在李念的麵前,他懂得她的一切,她的苦難、她的悲傷、她的夢想、她的愛意......李念狠狠的擁抱她,用力的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不忍心見到她再次被苦難包圍。
他不愛她,但他愛自己的旺達。
李念拚上全力的拯救這個迷途的女孩,淨化沉淪在悲慘回憶和扭曲現實的她。
麻繩隻找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回來,旺達!回來!”李念咆哮聲響徹天際,金光爆閃,黑紅的詭秘之氣源源不斷地從旺達體內升騰而起,李念焦急的呼喚讓女孩的意識短暫回歸,淚光閃爍。
“救救我的孩子!”
被封印在意識深處的女孩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在紅與黑打造的狹小監獄,連思考這種最簡單的功能都做不到,漆黑如墨,看不見一絲光亮,伸手不見五指。
她害怕黑,一如當年......
瘦小的旺達臟兮兮的趴在廢墟下麵,而她的身邊就是父母殘缺不全的屍體,深夜的天空,讓人分不清天上閃爍的星星還是導彈。
黑暗的空間裡,隻留下她一個人,她的哥哥、她的孩子...全部消失不見,耀眼的星辰,肆意的火光、倒坍的廢墟、燃燒的屍體......一切在她恐懼的眼神裡化作虛無。
一隻手,一隻色差分明的手打破了囚禁她的無窮黑暗,在這個無人問津的時候,像是一束強有力的陽光,透過嚴嚴實實的窗簾,也要將你從昏睡中叫醒。
一個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男人拚了命的向你伸出手,滑稽奇葩的麵孔卻驚人的堅毅,他害怕的咆哮,“出來,快點出來!”
每一個字都在震撼她飽經創傷的內心,像融化的熱蠟,澆灌在她冰冷的心底。
“怎麼會有人為了我拚上性命?”
旺達雙眼迷茫的望著那個男人,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卑微又期盼的妄圖牽上他的掌心。
“你不能走,旺達......”
正當旺達即將牽住那隻手的時候,另一道男聲從她的身後傳來,輕輕的握住旺達伸出去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陪著我留在這裡好嗎?旺達...”西索恩變作保羅的模樣,一臉深情地說道。
他很清楚,旺達的弱點就是李念,這個長期陪伴她走出幼時困境的男人。
雖然這個旺達不是李念那個宇宙的旺達,但是記憶...是可以相通的!
西索恩輕輕撫摸上旺達的頭頂,來自於199999宇宙旺達的記憶就被傳送到她的腦海裡。
那些珍貴的回憶,那些玩鬨的開心時刻,生氣時被追著哄的樣子,訣彆時溫柔的笑意,分離時徹骨明心的嘶吼......
三年來龐大的信息量直接將旺達的大腦衝垮,茫然地呆坐在原地,任由西索恩拉著她的手,緩緩地向著黑暗走去。
“那不是我...”旺達的內心準確的告知著這個消息,卻沒有被接受。
旺達看著周圍飄在空中的大量的記憶片段,就像是看電影一樣的感覺,裡德的實驗室也是這樣,數不清的光幕懸浮在空中,將人包裹在中間。
“那...真的是我嗎?”旺達懷疑的望向一個個記憶片段,那上麵的自己笑著、玩著、鬨著,唯獨沒有哭著、慘叫著...安靜快樂的和自己判若兩人。
她隨手滑下一個片段,上麵的自己身穿一襲深紅色長裙,麵白如霜,紅唇似火,眼神滿含笑意,歪歪頭,輕輕的靠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那人的長相,和身後的‘保羅’長得一模一樣。
“跟我走吧,旺達,我們一起回去,回到那個快樂的地方!”
‘保羅’輕聲呼喊著,將嘴巴靠近旺達的耳邊,詭秘的紅色氣息一吞一吐,輕輕的飄灑在旺達的麵龐,蠱惑女孩跟自己離開,前往那個記憶中的烏托邦,一個沒有悲傷和淒慘,滿是歡樂和寵愛的地方,那個溫馨的小家.......
“不要走!旺達!那不是你......那不是你的生活!”李念怒吼著,拚儘全力的夠向失去自我的孩子。
她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經曆,而不是望著其他宇宙的自己,默默的羨慕,甚至取代...
西索恩不會答應她,不會將她送往烏托邦,留給旺達的隻會是更加漆黑的無底深淵,到時候沒人能夠救她,沒有人......
旺達停下了,她迷惘了,那些記憶裡的自己,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那我應該怎麼做.......
兩個聲音不斷地呼喊著她的名字,一個讓她走,走到那個夢寐以求的安靜平穩的生活裡。另一個讓她留,讓她留在這個漆黑不見天日的地方,朝著微弱的光拚命的爬去。
西索恩眼神一狠,看向還在夾縫中無法闖入的李念,輕蔑地笑了笑,隨機大手一揮,漆黑的空間再次出現一堆屏幕。
和溫馨的記憶不同,那些屏幕幾乎清一色的懸浮在旺達的眼前,紅與黑的血腥二重奏,白骨堆積的房屋,血肉鑄成的高柱,緋紅的牆壁,數之不儘的黑煙亡魂在空中哀嚎,刺耳、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