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瀾垂首不語,天鵝頸白皙如雪。
作為草原女子,休瀾甚少濃妝豔抹,也不喜那些華麗的宮裙和首飾,她臉似桃花放蕊,身如弱柳迎風,眉似春山帶雨,眼如秋水含情,眉蹙目轉,滿室生輝。
草原之花的豔名,可不是白給的。
王霖深邃的目光自休瀾玲瓏曼妙的身上一掠而過。
他雖然喜歡休瀾的彆具風情和絕世芳華,但卻不會居高臨下強迫她歸心,儘管她本身就是他的戰利品,他擁有對她的所有主權。
他的任何要求,休瀾都不能也不敢拒絕。
可在此時,王霖想的卻不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他說的要求,與休瀾心中所想和羞得難以自持的完全是兩碼事。
王霖淡然又道:“休瀾,如何?朕取下幽州,你答應朕一個要求。若朕不能從金人手上奪取幽燕之地,朕也可答應你,放歸你回塔塔爾部。”
休瀾俏麵漲紅,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想起孛兒台與自己說的那般……兩女一起伺候皇帝……如此羞人的事,溫文爾雅的皇帝怎麼能公然訴諸於口?
可若是皇帝真的有這般心思,她有拒絕的餘地麼?
休瀾心念百轉,她旋即又反應過來,皇帝的話還有後半截,要將她放歸塔塔爾部……
她麵上頓時浮起一抹慘淡的哀色,緩緩抬起頭來,顫聲道:“臣妾已為陛下宮妃,陛下將臣妾放歸塔塔爾,臣妾還能活麼?”
王霖一怔,忍不住輕笑起來:“朕說放歸你回塔塔爾部,不過是想要讓你回部族探一次親,並非將你棄而不管。休瀾,無論怎麼說,你現在已經是朕的女人,朕怎能始亂終棄?”
原來是這般!
休瀾如釋重負,原本發白的麵色就變得正常起來。
卻聽皇帝又道:“休瀾,孛兒台,你們寬心,朕光複燕雲故地後,蒙古各部將不會再受金國壓製和淩辱。
休瀾,朕希望你能儘快給塔塔爾部可汗寫一封家書,說明朕的態度。
朕與金人不同。朕要的隻是蒙古各部的臣服,效忠,而不是蒙古人的牛羊牲畜和奴隸、女子。
臣服於大燕,不需給大燕進貢。大燕需要良馬,朕會以同等的財物與蒙古交易。休瀾,若朕取了幽燕,你便回塔塔爾部一次,帶去朕的友好和善意。這便是朕的要求。”
休瀾俏麵一呆。
突然麵紅耳赤,連修長的脖頸都變得如同血紅。
“你們想什麼呢?”孛兒台和休瀾麵色發紅,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說什麼好。
何止是休瀾會錯了意,孛兒台也是想歪了。
王霖起身微微一笑道:“你們若是能充當大燕與蒙古各部的橋梁,無論是對於蒙古,還是對於大燕,都是好事。
轉告你們的族人,臣服大燕,蒙古人會獲得更優良肥美的牧場和更安全的棲息地,過上更好的生活。
可若是執意要與朕為敵,朕絕不會心慈手軟。朕滅金之後,會踏平整個漠北和漠南蒙古!”
王霖轉身就意欲離去。
休瀾猛抬頭俏臉若紅布般,聲音蚊蠅道:“陛下今夜會在臣妾這邊安歇麼?臣妾與孛兒台妹妹……”
孛兒台索性嬌笑著起身扯住王霖的胳膊撒嬌道:“陛下,今兒就留下陪我們姐妹吧,我和休瀾姐姐願意給陛下一起獻舞!”
孛兒台的歡快輕輕摩挲著王霖的胳膊,他心頭生起一抹火熱,回頭望著嬌羞難耐的休瀾,朗聲大笑道:“也罷,朕還沒看過蒙古舞,今兒便看你們姐妹舞一回!”
……
驛館。
金國使團僅剩下以完顏希尹為首的數十人。
這些人,都是國主吳乞買手下的通曉漢人文化的文臣,其中還有一名生於幽州的漢人與金人的混血兒,讀漢書長大的史官衛征。
完顏希尹抬頭望向衛征,眉頭緊皺道:“燕人就這麼讓完顏宗翰走了?衛夫子,你確定麼?”
衛征歎息:“大人,屬下也甚是奇怪,這有些不太符合大燕皇帝王霖的為人,按說他一定會借機將完顏宗翰扣留在河北,甚至直接誅之,結果……竟將之放歸幽州,這與放虎歸山何異?”
完顏希尹沉默下去。
良久才道:“衛夫子,這說明兩點。第一,燕皇並未將幽州的完顏婁室放在眼裡,吾皇判斷得沒錯,燕人一定不會放過幽燕七州之地,王霖此番故作姿態,不過是要挑起兩國戰事罷了。第二,吾皇的底線被燕皇看穿了。”
衛征苦笑起來,徑自趺坐在了完顏希尹的對麵,取過一盞茶一飲而儘,才道:“大人,吾皇當真要將幽燕七州以這種方式歸還燕國?是不是太可惜了一些。”
完顏希尹微微頷首道:“衛夫子,其實燕雲七州對大金來說,現在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以當前燕國的軍力和國力而言,我大金要守住幽州,要付出的代價甚大。再加上幽燕之地的契丹餘孽一直在蠢蠢欲動,導致我大金兵馬疲於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