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的婢女中,興蘭及其他三人已經招認。闌span
其餘人證也俱在。
還有毒的來源,相應物證,都俱全。
關鍵是張世儒夫妻麵對鄧品忠的審訊,沒有提出異議。
按照一般的案情常理,此案應該可以結案了。
但鄧品忠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鄧品忠端起一盞茶來,輕品,問題出在哪他暫且未知,但心中有個聲音反複在提醒他,此案絕非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鄧品忠沉吟不語,突聽耳畔傳來一個沉凝威嚴的聲音:“鄧品忠,張家弑殺母案查辦如何了?”闌span
鄧品忠猛然抬頭,見眼前站著威嚴挺拔氣度淵渟嶽峙的皇帝,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拜伏在地道:“臣拜見吾皇萬歲!”
王霖揮揮手道:“好了,不要多禮,朕不請自來,主要是想問問案情的進展,鄧品忠,你可知此案現在搞得京師鼎沸,朝廷動蕩,攪得朕都不甚安穩?”
鄧品忠沉聲道:“陛下,從表麵上看,證據確鑿,線索完整,張世儒夫妻弑殺其母板上釘釘,而且臣反複訊問張世儒夫妻,這兩人都無異議。”
“既如此,為何不結案?”
“陛下,臣心中還有幾分懷疑,總覺得有些不妥,故遲遲不敢結案。”
“說來給朕聽聽。”
“陛下,其一:張世儒夫妻弑殺其母的居心和動機何在?闌span
臣查驗過,張世儒自小其父早亡,其母守寡將他撫養成人,母子相依為命多年,以子殺母,滅絕人倫,這張世儒為飽讀聖賢書的翰林詞臣,焉能如此?
其二,伐登聞鼓的張家婢女興蘭為殺人凶手之一,她為何會冒死主動投案,反咬主家一口?如此實在不合常理。
其三,從興蘭伐登聞鼓至臣將相關嫌疑人等緝拿歸案,張家諸多婢女下人皆為主動投案,既已殺人,為何事後反而投案並攀咬主家?
其四,張世儒之妻吳嵐,為吳相之嫡親孫女,臣據聞此女聰慧可人,熟讀聖賢之書,自幼秉承家教,端正溫婉,焉能作出弑殺婆母的大逆不道之事來?
此四處疑點,臣百思不得其解,所以還要對本案再加探究。”
王霖沉默下去。
良久,他緩緩道:“鄧品忠,將那張世儒夫妻分彆帶過來,朕見他們一見。”闌span
……
雖然是鄧品忠的禦史台在主導辦案,但張世儒夫妻暫未歸案,因為皇帝考慮到事關吳敏,必須慎重。
一旦將吳嵐緝捕入獄,就坐實了吳嵐犯案的事實,難免會殃及到閣相吳敏。
被軟禁在府中的張世儒夫妻很快被帶到了禦史台衙門。
張世儒進入禦史台大堂,見鄧品忠侍立在側,而公案之後端坐著一個威嚴不可直視的英俊青年,身穿明黃色龍袍,知道是當今天子王霖,心神大動。
他噗通一聲跪拜下去:“罪臣張世儒,拜見吾皇萬歲!”
王霖不動聲色,冷視著麵前的張世儒,此人不到三十歲,眉清目秀,身材修長,文質彬彬,實在想不出,這樣的人竟然能心狠手辣,毒殺自己的生身之母。闌span
“抬頭,讓朕看看,大燕朝廷的翰林詞臣,磁州知州,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一方父母官,居然能乾出弑母之事來,朕要好好看看你。”
王霖冷漠的聲音傳來,張世儒麵色煞白,緩緩抬頭,肩頭顫抖。
“告訴朕,你為何要毒殺親母?你多年苦讀聖賢之書,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張世儒麵色更白,整個人都在激烈抖顫。
“說!”王霖怒斥道。
張世儒身軀抖顫,哀聲道:“陛下,罪臣自知死罪難逃,罪臣一切認罪,但此事與罪臣之妻毫無乾係,都係臣一人所為,臣之妻毫不知情,還請陛下賜罪臣一死,了解此案!”
張世儒猛烈叩首,額頭上滿是血跡。闌span
張世儒自有領死之意。
主動承認罪責,卻是攬在了個人之身。
王霖飛快與鄧品忠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此之前,皇帝親自主持訊問了張世儒的妻子吳嵐。
吳嵐的表現幾乎與張世儒一般無二。
主動認罪,且當著皇帝的麵,為其夫張世儒開脫。
這種情形,在鄧品忠查辦時是從未有過的。闌span
張世儒夫妻選擇在麵見皇帝時爭先恐後自承其罪,意欲了解此案,保全對方的意圖明顯。
而這,在王霖看來,是最大的疑點了。
憑直覺,他覺得張世儒夫妻不像是能做出弑母重罪的人。
但兩人犯案,罪證確鑿,即便是皇帝,都難以為兩人翻案。
王霖緩緩道:“張世儒,你母被毒殺之時,你尚在磁州任上,如何能夠指使府中婢女下人,毒殺你母呢?”
張世儒流淚滿麵:“陛下,是罪臣派人傳回訊息,指使婢女興蘭所為。此案,確實與罪臣之妻無關,還請陛下明察!”
王霖再次沉默下去。闌span
張世儒的供詞與證據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