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登基稱帝以後,王霖越來越覺得當皇帝是一個苦差事。螦span
最讓他煩不勝煩的就是早朝製度。
古代的早朝其實就相當於現在公司和機關單位每周一次的例會,古代皇帝基本是3、5日一朝或者10日一朝,也有一月一朝的。
早朝時,大臣必須午夜起床,穿越半個京城前往午門。淩晨3點,大臣到達午門外等候。
當午門城樓上的鼓敲響時,大臣就要排好隊伍;到淩晨5點左右鐘聲響起時,宮門開啟。
百官依次進入,過金水橋在廣場整隊。
官員中若有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穩重的都會被負責糾察的禦史記錄下來,聽候處理。
通常,皇帝駕臨大殿,百官行一跪三叩頭禮。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機會與皇上對話,大臣向皇帝報告政務,皇帝則提出問題或者做出答複。螦span
明朝最勤奮的皇帝應該是亡國君崇禎皇帝了。
根據史料記載當時崇禎雄心壯誌,立誌做個中興之主,每日批改各地奏折到淩晨,每日早朝必到,比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還要勤政。
而清朝康熙皇帝也很勤奮,每日一朝,毫不間斷。
王霖一度想廢除早朝製度。
但遭到了包括李綱等內閣大臣、張浚等軍機大臣在內的文武朝臣的強烈反對。
王霖非常無奈,大抵也知道再古代王權社會,朝會製度是參政議政的主要形式,幾千年來根深蒂固,同時也是為了維持社會根基的等級製度,所以破除幾無可能。
王霖迫不得已,隻能讓步,在群臣能接受的基礎上,進行適當改良。螦span
大燕的朝會製度,改為十日一朝,為小朝會。每月底,為大朝會。逢年過節,也可舉行大朝會。
這樣一來,王霖每月上朝的次數就被精簡到了三到五次,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在非朝會期間,內閣和軍機處代表皇帝料理軍國大事,但重大事項須經皇帝禦覽裁處。
這實際也是對內閣的一種放權。
今日為小朝會,上朝的都是四品以上大員,人數控製在百人以內了。
但即便如此,整個大殿上站滿了黑壓壓的一大群文武朝臣,王霖還是覺得頭疼。
這裡麵,至少有一半以上他是基本記不住麵孔的各部各衙門主官或副主官。螦span
分管戶部和財政的內閣大臣郭誌舜出班向皇帝奏報了自大燕複興元年至今的大燕國庫和全國經濟狀況,滿朝皆振。
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臉上都浮起了濃烈的笑容。
王霖過去讀史給他的印象是,中國古代極盛是唐朝,而宋朝通常被認為是衰弱的朝代,然而從經濟角度來看,唐朝和宋朝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拿國家財政收入比較,宋朝國家財政收入是唐朝極盛時的三倍,是明朝最盛的五倍。
宋朝人口達2千萬戶,1億多人,耕地麵積達7.2億畝。宋神宗熙寧十年國庫收入為7070萬貫,最高達到1.6億貫文。
但在趙佶當政的幾十年間,大慫王朝的國庫收入逐年下降,到王霖篡宋之前,國庫收入銳減為5000萬貫不到。
而現在的大燕,在冊戶籍人口達到四千多萬戶,人口倍增為兩億五千萬餘人,國庫收入已經逼近了2.5億貫,遠遠超過了前宋最好的時候。螦span
實話說,說彆的都是虛的,隻有人口的增長,經濟的繁榮,能讓老百姓吃飽肚子,才最具有說服力。
郭誌舜在奏報之後,感慨道:“陛下,我大燕立國雖才二年,但國力倍增,百業興旺,已逢千古罕有之繁榮盛世。
如今我大燕各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百姓安居樂業,政治清明,此皆乃陛下之功也!
吾皇為千古聖君,吾皇萬歲萬萬歲!”
郭誌舜率眾臣拜倒在地,山呼萬歲。
在這點上,滿朝文武都是有共識的。
大燕如今盛況,皇帝個人居功厥偉。螦span
以人口膨脹來說,若非土豆和紅薯的問世,直接讓民間再無缺糧之虞,填飽了肚子的百姓才有可能瘋狂造人。
王霖朗聲一笑:“諸位愛卿平身吧。大燕如今盛況,非朕一人之功,係滿朝文武臣工勠力同心,大燕億萬子民苦心經營,眾人之功也!”
滿朝文武大臣歡聲笑語,君臣互相吹捧了一陣,原本氣氛還蠻和諧。
侍禦史馬平突然出班奏道:“陛下,臣彈劾軍機大臣韓庭及韓家,勾結逆賊,操控輿論,結黨營私,為張世儒殺母案的罪魁元凶!”
馬平的聲音單薄,但卻震動全場。
所有人都麵色凝重,沉默下來,百餘雙複雜的眸子都緊盯著這個不起眼的侍禦史。
站在軍機大臣行列中的韓庭,聞言心頭更是猛然一跳,麵色陰沉下來。螦span
張世儒殺母案沸沸揚揚兩個月,現在朝野上下都在詬病,係新黨中人操控本案,矛頭直衝內閣老臣。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作為新黨領袖之一,被人彈劾了。
而按照一般的慣例,禦史彈劾朝臣尤其是韓庭這種皇帝心腹大臣,絕不可能形單影隻。
基本上會是群起而攻之。
果然,馬平之後,諫議大夫薛瀾、巡察禦史龔浩等二十餘名言官諫官一個接一個站了出來,彈劾的話大同小異,到後來就歸結為簡單的一句話:“臣彈劾韓庭,臣附議!”
總而言之,彈劾韓庭為張世儒殺母案的元凶,挑起新舊黨爭的罪魁主使。
韓庭的臉色已經非常蒼白了。螦span
張浚等軍機大臣也都有些沉重,他們紛紛交換著複雜的眼神,卻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能輕易站出來為韓庭說話,否則戰火就會瞬間蔓延到他們身上。
從言官諫官圍攻韓庭一人,演變成圍攻整個軍機處諸大臣。
縱然是李綱、吳敏、宗澤、郭誌舜、黃岐善五位閣相,麵色都不好看。
這哪裡是為舊黨說話,而分明是繼續挑起新舊黨爭的落井下石和煽風點火。
王霖心中起了驚濤駭浪。
他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毫無疑問,薛強的事泄密了。螦span
但他心裡很清楚,泄密的源頭並非一定就是錦衣衛,在這點上,他還是相信錦衣衛和燕青的。
但錦衣衛查辦此案,萬眾矚目,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而查辦過程中,人多嘴雜,難免會走漏風聲,這基本上是無法杜絕的。
能守住這個秘密長達半個月的時間,已算不容易了。
燕青在殿上麵色鐵青。
他抬頭望向麵色同樣不好看的皇帝,心中有些煩躁。
卻見皇帝投來稍安勿躁的一瞥,燕青心裡這才定了定神。
王霖深望著侍禦史馬平,這個不起眼的小官,王霖還是頭次見到。螦span
但言官品階不高,可在朝中的地位卻很超然。
王霖冷然道:“馬平,朕當年曾經誅殺過言官諫官多人,汝可知此事?”
馬平躬身道:“臣知曉。”
王霖冷道:“你可知朕為何冒天下之大不韙,開了誅殺言官的先例?”
馬平平靜道:“其實也不能怪陛下,當時言官諫官係統腐壞,身為言官者,不但貪贓枉法,還觸犯國之律法,自然當誅。
可自陛下聖君登位以來,我大燕言官皆為中正忠誠之臣,臣等雖風聞奏事,卻也秉承一顆公心,牢記陛下的囑托,言官者為匡正朝綱而存在,絕不會為一己之私而擅自彈劾朝臣!”
馬平言之鑿鑿,麵色肅然。螦span
王霖嘴角一抽,緩緩道:“既然如此,那麼,朕來問你,你彈劾韓庭為張世儒殺母案元凶,聲稱其幕後操控,挑動黨爭,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