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城寨。
薑森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行為,竟然會給了張世豪靈感,讓他踏上了一條“快速致富”的道路。
此時他也正在看電視,盧貞蓮被人用黑狗血潑了一臉,攝像師還專門給了個特寫。
“這就是個滿口謊言的老巫婆……黎家不是什麼慈善商人,他們家販賣大煙起家的……”
看著電視裡盧貞蓮狼狽的模樣,還有假記者義憤填膺的話,薑森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誰想出來的主意啊?”
賴皮文笑說:“就是大頭勇自己想出來的。”
大頭勇就是這個假記者,此時正坐在大眼聰旁邊。
他頭大身子小,尤其是兩條腿,看上去跟麻杆一樣。
薑森笑說:“這事乾的漂亮。”
大頭勇內心萬分激動,嘿嘿笑道:“謝謝森哥的誇獎!主要是文哥和聰哥給了我表現的機會。”
薑森聰聞言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
賴皮文笑罵道:“你他麼在這裡說獲獎感言呢啊?”
說笑了幾句之後,賴皮文隨後便問道:“對了森哥,那些記者每人給一萬,會不會太多了啊?一人一千塊就真得很多了。”
之前薑森給錢讓大眼聰發下去的時候,他雖然十分驚訝,但是沒有問為什麼,森哥讓他乾嘛他就乾嘛,絕對不會多問一句為什麼?
現在事情做完了他才開口請教?
薑森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說道:“錢這種東西,就應該用在刀刃上!
在香江,什麼是刀刃?律師和記者!
一個嘴刀子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死的說成活的。
還有一個筆杆子,可以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這兩種人用好了,可以發揮出堪比千軍萬馬的能量。
隻要他們能在報紙上幫我說兩句好話,這一萬塊錢花的就值了。
或者不說好話也行,隻要彆說我壞話就行,最起碼也彆幫黎家說好話。”
頓了一下薑森笑道:“黎家那麼多的家產,隨便咬下來一塊肉,多少投入補償不回來?”
賴皮文三人頓時咧開嘴嘿嘿笑了起來。
是啊,黎家家大業大,彆說二分之一的家產,二十分之一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我明白森哥的意思了。”
就在這時茶幾上的大哥大響了,大眼聰接起後說了兩句,轉頭捂著話筒道:“森哥,警務處劉思源六副處長電話。”
薑森笑了笑順手接過大哥大,淡淡道:“我是薑森。”
電話裡傳來一道渾厚的男中音,“你好,我是劉思源!有點事情想和薑先生聊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出來見一下?”
薑森冷淡的問道:“你是以什麼身份約我?如果是以處長身份的話,請你拿傳喚證來;如果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那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聽到薑森的話,賴皮文和大眼聰都表情淡定,彆說一個“小小”警務副處長,就算是總督來了,森哥照樣不給麵子。
不過大頭勇卻是第一次和薑森接觸,聽到薑森的話,頓時暗自咋舌,警務處副處長啊,彆說像他這樣的矮騾子,就算是香江那些成名許久的社團大佬,誰敢不給麵子?
不想混了!
電話裡劉思源卻是沉吟了片刻,跟著笑道:“我和黎義海黎先生是老朋友,算起來的話,咱們也是有些淵源,你就當我是一位普通朋友吧。”
薑森剛想拒絕,突然想到了什麼,“行,說個時間地點。”
……
晚七點,中環法餐咖啡館christina。
christina是一家在香江非常知名的店,來這裡用餐喝咖啡的人非富即貴,普通人根本吃不起,因為這裡隨便一杯咖啡都要100多港幣,抵得上他們半個月的生活費。
店裡麵點著造型彆致的蠟燭,據說蠟燭是法國蠟燭匠人手工製作的,淡黃的光暈暈染在牆壁上,散出的寧靜氣息。
牆角的鋼琴手正在彈奏著李斯特的《b小調奏鳴曲》,伴隨著華麗麗的音樂聲,店裡麵的客人淺笑漫談著,仿佛一切都升華了。
“這家曆史悠久的咖啡館始於1910年,比第一次世界大戰還早了好幾年……”
劉思源和薑森解釋著這家法餐咖啡館的曆史背景,還有一些不為人所知的小故事。
就好像法國匠人手工製作的蠟燭。
薑森攪拌著手裡麵的咖啡說到:“這就是他一杯咖啡賣128港幣的原因?”
“呃……”
劉思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接下來他有求於薑森,所以不好把氣氛弄的太尷尬,否則的話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換成以前,彆說薑森這樣社團出生的四九仔,就算是和聯勝坐館龍頭,看到他都要畢恭畢敬的叫一聲劉處長。
就在劉思源心裡暗自惱怒對方不識好歹的時候,薑森卻是說道:“劉處長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好了!我知道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了黎家的事情。”
劉思源也不想繼續兜圈子了,直接道:“行,那我就直說了,黎家這件事現在鬨的滿城風雨,上麵壓力也很大!
我知道,黎家以前是賣大煙的,但既然法律當時沒有禁止,那麼也算不上違法犯罪,現在人家是正經商人,而且還熱衷於慈善事業,為香江做了很多貢獻,法律當然保護他們的合法權益,薑先生,你說我說的對嗎?”
薑森笑道:“不愧是警界精英,三言兩語就把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給洗的白白淨淨。
我雖然不是法律界人士,但我認識一位精通法律的朋友張三。
張律師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法律隻是對人最低的道德要求,如果一個人喜歡標榜自己遵紀守法,那麼這種人很可能就是個人渣。”
“……”
劉思源臉上更加尷尬了,不自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
薑森卻看也沒看他臉上的表情,跟著道:“許多卑鄙的人做過不道德的事情之後,他們在彆人問起的時候往往就會惱羞成怒的說,我違法了麼?如果我違法了,請讓法律來製裁我。
黎家也許沒有違法,但他全家都是人渣,幫他家辯駁洗白的人,也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人渣。
劉處長,您讚同我說的話嗎?”
劉思源不說話,端起咖啡杯假裝掩飾著。
薑森喝了口咖啡,很難喝,一股子怪味,比中藥還難喝,於是也不勉強自己自己了,放下湯匙後靠在椅子上笑道:“對了,劉處長您請繼續。”
“那個……”
劉思源本來還打算跟薑森講一番大道理呢,結果被薑森兩記亂拳打的找不著北。
薑森都說了,幫黎家辯駁洗白的人全是人渣,他還怎麼說啊?
不過想到黎家許諾的好處,劉思源也不打算就這麼放棄了,而是笑說:“那行,那我就直說了,無論從哪方麵來說,你都沒有資格跟黎家要遺產吧?
這已經不是道德問題了,而是一種嚴重的犯罪行為,說巧取豪奪都是輕的,完全就是搶劫。”
薑森笑說:“你這話錯了,我雖然沒有繼承遺產的權力,但我有繼承權,這是兩個概念,你去好好看看香江法律條款就知道我有沒有胡說八道?”
頓了一下薑森跟道:“黎溪真有四個老婆,一房正妻,三個妾室,這四個老婆先後為他生了七子六女,總共十三個孩子。
但是你知道黎溪真在外麵有多少女人和私生子嗎?我告訴你,無法統計,光我找到的女人就有十八個,這十八個女人總共為黎溪真生下了21個小孩。
劉處長是警界人士,你應該知道,從法律上來講,這21個小孩都有繼承權的。
但是為什麼最後他們一毛錢都沒有拿到呢?
還不是她們沒錢打官司,而黎溪真的遺產全部被妻子、妾室以及十幾個孩子繼承了,他們有大把的金錢,可以請最頂級的律師,和那些沒有名分的私生子打官司。
普通人,彆說和他們對簿公堂了,不被活活拖垮就算是好的了。”
劉思源又低頭準備喝咖啡,但是杯子裡的咖啡已經空了。
他放下杯子,下意識推推鼻梁上的鏡架說:“他們有什麼證據說是黎溪真的孩子?”
薑森笑道:“他們沒有證據,但是我有!”
說著他手一翻出現一份報紙,放在了劉思源麵前。
“美國在十年前就可以通過dna技術來進行親子鑒定了,你不知道嗎?而且鑒定結果得到了司法部門的承認。
不過費用很高,做一次鑒定需要上萬美元,一般人付不起,所以該項技術主要用於凶殺案嫌疑人的鎖定。”
頓了一下薑森看著劉思源說道:“黎家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自費把鑒定團隊請到香江來,然後再把那些女人的孩子找來,和黎溪真的孩子做基因比對!”
“這個嘛……美國的鑒定結果,誰知道準不準啊?”
“嗬嗬,咱們都知道,就算準又如何,黎家會承認嗎?既然不承認,那這個鑒定結果就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黎家也彆跟我提什麼法律,我也不會承認黎溪真之前所有有關於遺產的分配方案。”
劉思源皺著眉頭問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案嗎?你這樣做,我很為難的。”
薑森笑道:“你為什麼會為難?我跟黎家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難道說,劉處長收受了黎家什麼好處不成?”
反正已經撕破臉皮了,劉思源也不打算掩飾,沒有絲毫回避的說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的要求黎家不可能答應,如果一意孤行的話,產生的一切後果由你自行承擔。”
薑森右手撐開在桌子上,把吸附在桌子邊沿下麵,具有監聽以及gps定位功能的微型無線耳麥收入了空間背包裡麵。
此時此刻薑森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一巴掌把桌上的咖啡杯給掀了出去。
乓——
咖啡杯就像彈射的子彈一樣,撞擊在四五米外的法國蠟燭上,蠟燭油頓時四處迸濺,坐在附近的客人頓時驚呼了起來。
“啊……”
劉思源當即就要起身走人。
薑森冷冰冰道:“坐下!”
不等劉思源拂袖而去,薑森便直接道:“我現在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剛剛說的話我全部都錄下來了,如果你現在走了,明天早上全香江的報紙都會有你劉副處長的精彩語錄。”
說著薑森手一翻,多了一個小小的播放器,按下後裡麵傳出了兩個人的對話。
“這家曆史悠久的咖啡館……我知道黎家以前是賣大煙的……”
由於播放器的聲音很大,周圍客人都聽到了。
劉思源頓時滿臉驚駭,連忙伸手打算搶奪播放器。
不過薑森卻先一步把播放器拿走了,手一翻消失不見。
薑森冷笑道:“劉副處長不知道dna鑒定我可以理解,但是應該知道,香江法院現在支持聲紋鑒定的,你說咱們要不要去鑒定一下?”
“你……你太卑鄙了!”
劉思源憤怒的看著薑森,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薑森早就死了幾百遍了。
“卑鄙?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嘛,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何況我如果算卑鄙的話,那麼你跟黎家狼狽為奸又算什麼?無恥,下流?”
“我告訴你,你不要太囂張!”
“既然如此,那咱們也沒有什麼好聊的了,你慢慢喝咖啡,明天早上記得看報紙。”
說完薑森便起身離開。
劉思源看著薑森的背影,內心劇烈掙紮著,但是最終卻發現,自己現在根本沒有魚死網破的能力,魚死了,薑森撒下來的天羅地網卻不會破!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匆忙拿出錢包,拿出一遝錢放在桌上,然後慌慌張張的追了上去。
“等一下……”
……
銅鑼灣興和公寓。
就在薑森和劉思源談判的時候,香江晚間新聞正在播放一段錄像。
這段錄像正是黎家衛在薑森的逼迫下,講述當年他騙財騙色的經過。
看著電視裡麵自己聲淚俱下的訴說,黎家衛氣得拿起杯子把電視機給砸壞了。
“王八蛋……”
黃美慧也是氣得要死,這件事曝光,不僅僅會對她家造成影響,黎家這些年好不容易洗白的慈善商人形象,也會受到嚴重的打擊。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可是他們毫無辦法。
隻能無能狂怒。
而第二天早上,薑森和黎家爭遺產的事情,不出意外的成為了香江各大新聞報紙的頭版頭條。
“二十年多年後,黎氏家族再次上演遺產爭奪!”
“豪門恩怨,究竟為哪般?黎溪真死亡真相大揭秘。”
“慈善商人?起底黎氏家族第一桶金。”
“盧貞蓮新聞記者會上麵,被人潑黑狗血!”
“黎氏子弟騙財騙色,因果報應……”
新聞裡麵故意模糊了薑森和黎家的真實關係,而且關於薑森背景也是一概不提,而是以“黎家私生子”代指,上門索要遺產,把他放在了“弱者”的地位上。
這樣不僅賺足了眼球,而且人們普遍同情弱者,所以自然而然把黎家想象成一個仗勢欺人的形象。
再加上大多數人並不清楚黎家老底,真得以為黎家是慈善商人。
如今才得知黎家是靠販賣大煙起家的,大眾普遍覺得自己被人愚弄了,於是便更加痛恨起了黎家。
黎家本來是打算利用輿論的同情,倒逼薑森妥協,或者讓港英zf介入。
可是沒想到,不僅沒有得到大眾的同情,反而讓大眾對他家的印象更壞。
很多人寫信到報社,把黎家罵的狗血淋頭,甚至有人跑到黎家莊園彆墅門口扔臭雞蛋、爛菜葉,舉牌子抗議,罵他家是奸商世家。
病房裡,得到消息的黎義海,氣得直接暈了過去,而且病情開始加重,醫生在檢查過後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正在外麵四處奔走尋找關係的盧貞蓮,得到消息後立刻飛奔趕了回來。
現在這個節骨眼,如果黎義海這個黎家家主去世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黎氏集團現在之所以由她說了算,也是因為黎義海的授權,沒有了黎義海,她就失去了名正言順控製黎豐地產集團的機會。
起碼在遺囑正式生效前,她將失去調用集團一切資源的資格。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而且她剛剛得到了消息,薑森那邊找到了很多黎溪真的私生子,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
本來就說不清的事情,現在如果黎義海也死了,對方肯定會更加胡攪蠻纏,漫天要價。
“盧總,我們已經儘力了,但是黎董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所以……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總之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盧貞蓮焦急的說到。
“多少錢我都給!”
“這個……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就在盧貞蓮和醫生爭執的時候,病床上的黎義海突然睜開了眼睛。
“爸!爸你怎麼樣?”
“爸你不要緊吧?”
“義海……”
“阿蓮,義海醒了。”
盧貞蓮連忙撲到了黎義海的病床前,淚流滿麵道:“義海,你一定要堅持住啊,千萬不能這個時候死。”
從結婚到現在,盧貞蓮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真心希望黎義海不要死。
可惜,病床上的黎義海並不能聽到她內心的心聲,或者也知道盧貞蓮真正的心思,隻是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拉著盧貞蓮的手,氣若遊絲的說:“聽……聽我說……”
盧貞蓮抹抹眼淚點頭說:“義海,你說,我聽著呢!”
“不……不要和……和他鬥……鬥了……”
最後一個“了”字說完,黎義海頭一歪死掉了。
“爸……”
“義海……”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們怎麼辦啊……”
……
就在黎家傷心彷徨失落之際,尖沙咀東方皇宮歌舞廳的角落陰影裡麵,一個垂著腦袋的青年男子內心也是忐忑、緊張、猶豫著,不斷的喝著酒。
最後甚至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
遠處正打算過來“噓寒問暖”的舞女,嚇得立刻躲到了一邊去。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驚喜、緊張以及不敢置信的聲音。
“森……森哥?”
“森哥下午好!”
“謝謝森哥賞……”
薑森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朝著角落裡的包廂角落走來。
正坐在角落裡時而喝酒,時而抽自己一個嘴巴子的青年緩緩站了起來。
在頂頭閃爍霓虹的照射下終於看清,這個青年男子不是彆人,正是和聯勝赫赫有名的雙花紅棍飛機。
等薑森過後,飛機聲音低沉道:“薑森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