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少年人強健有力的心跳,霎時就像極劇烈的鼓點,一重重從胸膛中彌漫,引得持印的洪易都有些不適。
他臉色早已在印法一成之際便化作毫無血色的慘白,而且中途根本無法停止!
“怎麼可能…!”
洪易持著手印,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呆若木雞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的驚異和懼恐已是毫不掩飾。
他昨夜得道主所傳,於眾生之網裡觀想玄元眾生印,但隻感到了那些無窮無儘的惡念,肉身卻因為沒有施展而僅是乏力罷了。
可今早隻是欲要細微嘗試,竟然就發生了這般顛覆感念的事。
手印一起,無法停止還僅是其一,最為特殊和不能理解的,便是他的皮肉、筋骨、血髓、臟腑乃至毛發末梢,都開始共振共鳴!
那種從奇經八脈、四梢七竅裡傳來的無止境跳動感,就這麼生生不息,循環無儘!
僅是持印而已,憑什麼就能跨越武者煉體的循序漸進?像是絲毫不講道理一般,鍛煉到了武聖方才涉及到的血髓?!
這便是道主法門的神妙麼?
洪易強忍著全身上下的震蕩,心裡突然想起了當年得到的那門虎魔煉體拳。
兩相對比,簡直宛若雲泥!
撕拉!
足足三炷香之後,一身汗透的洪易,手掌終是猛地彈開,沒能捏穩。
他隻覺連眼皮都在顫抖,轟地一坐,跌到了地上。
西域運來雪羊皮所製的毛毯,竟然都被他的汗水浸染,而絲絲黑泥般汗珠,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貼在了他的皮膚表麵。
“力量增長了…五成之多!”
洪易托著疲憊的身子,走到後房院子裡的一個石鎖群裡,鼓足氣力嘗試,竟發現相比原先,自己的氣力竟然足足大了五成!
沒想到這玄元眾生印,竟然對肉身開發有這般神異的增益!
呼呼呼!
洪易眼神一動,縱身跳入石鎖群中,開始不斷運勁發力。
疲憊一過,漸漸又有一股力量新生,他便如此循環往複,直到最終精疲力竭。
“文絕天下,武冠諸軍。”
臨近正午,洪易躺在滿是藥浴的木桶裡,感受著大藥補充回來的體能,突然想起了一句似曾聽聞的話語。
有玄元眾生印在,他未嘗不能在武之一途,也把那楊安壓過。
漸漸地,洪易開始每日安心在府內讀書練武,直到冬日過去,直到開春來臨。
這個小小的少年人,即便有著道主的傳法,但對他而言也僅是一次奇遇罷了。
世人若得奇遇,先做何事?
自是先成以往之不成、儘過去之未儘。
說到底,無非是心意暢達,僅此而已。
此時十六歲的洪易,並沒有未來軌跡那麼大的抱負,在這個軌跡中,亦沒有什麼喪母之痛、生父逼迫。
既無壓迫,何來苦大仇深?
……
“段道主,好手段。”
虛無混亂的起源之地,長生大帝掃了一眼端坐似是入睡的段真,微微皺眉。
分明整個乾坤的鴻運都垂落了下去,為何此時的天命之子,卻停滯不前了?
而且他集合百世輪回的記憶,分明看到了無數次關於洪易的未來,為何在這一次出現了紕漏?
“易子不來,這一紀元誰人都妄談彼岸,段道主真要一意孤行?”
長生大帝又落下黑子、白子,看著棋盤上的風雲變幻,再次朝著段真開口。
如段真所說,他觀己身、偉岸無邊,反之,段真在他眼中,亦是如此。
此刻他僅是一道陽神投影化身,已經沒有過多的力量去和段真消磨。
那諸多惡念善念龐雜到不下於彼岸之橋的眾生之網,也讓他沒有絲毫浪費力量的想法。
拚時間,段真時時刻刻都有眾生之念作為源頭,而他的投影之身,根本無以為繼。
是故,他提出了用下棋的方法,一比高下。
是眾生皆入彼岸?還是一人獨過彼岸?
這便是他和段真的分歧。
可沒想到段真根本就不下棋,甚至連觀棋者都不想做。
除了最初開口說了一句,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過他。
眼睛都沒有睜開,仿佛真正睡著了。
可一個修為幾乎堪比自身的外界來客,豈是這般簡單?
“既然段道主如此,我也舍了這點臉麵罷了。”
長生大帝遙遙一歎,雙手連連壓下兩子,棋盤霎時衝湧起陣陣雷鳴湧動。
他視線垂落,視線仿佛穿過了無數空間,看向了大千世界、看到了中州。
雲巒山空之巔,那座喚為太始的巍峨山嶽之上,一個抱著桃木長劍,身後跟著一個紅裝小丫頭的女子,微微抬起了頭。
一根大到看不見儘頭、幾乎將幾千幾萬裡山脈籠罩,將整個中州乃至十多州之地合圍的撐天巨指,正從天外天,急墜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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