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忠環視一周,首先將目光投到了甄炳良的身上。
“炳良,本次從出征開始你就一直跟在老夫身邊,曾率軍和對方作戰,剛才也是你見到了郭戎本人,你先來。”
“是,大帥!”
應答的同時,甄炳良拱手抱拳微微思索,隨後開口道。
“關於郭戎和他那支長纓軍,其實早在三年之前我們在幽州就曾經見識過!”
甄炳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在場所有盧龍軍從士卒到軍校所有人都拉回到三年前,太上皇在以長纓軍為核心的禁軍的護佑下,威懾宣武,平定平盧,挾威勢北上幽州的場景,因為劉總的退縮雙方沒有爆發直接的衝突。
“當時隻是感覺他們甲胄齊全,馬匹很多,車仗很多,大概率還是跟以前的禁軍一樣的樣子貨,但是從最近的交鋒來看,那支長纓軍遠比我們想象中的厲害。”
“汴州城下,汴州城東,還有這裡,每一次遭遇我們都沒能占到便宜,如果說之前或許還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但是就在剛剛,這場硬碰硬的交鋒中,在人數遠少於我軍的情況下,卻使用在壓著我們打,一比二的戰損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而且,這是在我們人數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如果人數相當,兩千騎對兩千騎,我懷疑兩個時辰下來,我們到底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甄炳良的話說的非常直接,但是放過發生的硬碰硬的戰鬥讓所有人沒有任何找借口的理由。
“嗯,不錯,還有什麼看法嗎?祁勇?”
“是,大帥,我還感覺對方的軍紀不是一般的森嚴,每一步……”
“我感覺他們那些長纓軍的士卒一個個比我們的更為壯碩……”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設置的防禦,但是僅僅從營門來看,對方絕對是做好了足夠的準備……”
“對方的戰馬數量遠超……”
……
等到譚忠點名冒充普通士卒前往長纓軍營地的幾個人,將自己的想法全部講述完畢,譚忠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自己這幾個親信的表現還算滿意。
偵察和刺探這東西本就無法固定內容,在無法自由活動的情況下偵察到什麼全賴觀察。
雖然沒能探查到對方的防禦設施,但能夠觀察到對方的強項,也算是合格的,更重要的是,他們所說的正符合譚忠所想表達的內容。
“要知道這支長纓軍可是是那位太上皇的心血,而且對方從建軍開始從無敗績,而今天也證明了對方是名副其實。”
“諸君!”
譚忠突然將自己的聲音提到最大。
“我不管之前你們如何看待我們麵前的這支叫做長纓軍的禁軍,但是他們絕對不是什麼樣子貨,更不是什麼廢物,而是天下第一強軍!”
“從明天開始,所有人都必須竭儘全力,違反軍令者,殺無赦!畏戰不前者,殺無赦!妖言惑眾,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一連三個殺無赦,直接將所有人的心頭為之一緊,不過這正是譚忠希望的目標!
長纓軍確實很強但是那又如何,但是手握十多萬河北精銳的譚忠自認為勝券在握,隻不過獅子搏兔尚需全力。
譚忠這種老將絕對不會犯輕敵的錯誤,不代表他麾下這幫在河北稱王稱霸習慣了的家夥不會輕敵,萬一在這種情況下因為輕敵這種低級失誤被翻盤了可就虧大了。
看眼前的軍將收起了輕敵之心,譚忠習慣性的點了點頭,有些東西適可而止,過猶不及就弄巧成拙了,隨即話鋒一轉。
“隻不過,對方的戰鬥力確實不弱,所謂的長纓軍滿打滿算不過三萬人而已,而我們有多少,整整十二萬!”
先來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已經活成老妖精一般的譚忠來說,這種小手段不值一提。
略施小計將統領將領的狀態和心緒調整完畢,中軍大帳中的軍將紛紛離去。
當譚忠的身邊隻剩下了甄炳良、洪護兒、何小川、祁勇等心腹將領和幾名跟隨多年的親衛的時候,譚忠說出了一句和之前完全沒有關聯的話。
“如果我沒記錯,這郭戎年齡恐怕還不到25歲吧。”
突兀的這麼一句話讓在場的親信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幾息之後,也隻有剛剛親自向郭戎提出建議的甄炳良反應了過來。
“大帥,那郭戎據說元和元年抵達長安之後才剛剛及冠,而且看起來確實非常的年輕!”
說著,譚忠直接就是一聲長歎,麵對一種親信的疑問和好奇,譚忠用一種有些落寞的聲音說道。
“我問你們,你們在二十五歲的時候能有如今的成績!”
“且不說這郭戎能力如何,以如此的年齡,有如此的際遇之後,還能有如此的謹慎和細致,果然非比尋常,真的老了啊……”
看到老帥的狀態有些低落,這些熟悉他的心腹和親衛們將空間留給了譚忠,一個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中軍大帳,很快整個中軍大帳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直到臨近午夜的時候,譚忠悠悠然的說出了一句話。
“就算是年輕的帥才又如何,老夫這些敢乾掉的年輕才俊也不止一打兩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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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夜色漸深,一隊又一隊的盧龍軍和長纓軍的步卒手持火把,邁步進入了黃昏時分的戰場。
隻不過這一次雙方見麵之後,並沒有直接劍拔弩張,直接開戰,相反根據譚忠和郭戎達成的協議,雙方非常默契的無視了對方的存在,開始收攏自己一方的幸存的傷兵和戰死士卒的遺骸。
這一天晚上雙方都沒有選擇偷襲或者其他的方式,進行騷擾,就連郭戎也主動撤掉了在戰場附近的警戒的斥候和騎兵,讓他們也好好的休息上一個晚上。
所有人都在精心的準備,準備明天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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