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三十出頭的光景,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有幾分文氣。
“我正是,不知閣下尋我有何事?”秦想想不動聲色。這馬夫麵白無須,不像是底層討生活的人。
馬夫有幾分驚訝地看著她,但很快又將這份驚訝斂於眼底:“秦大娘子,吾乃李莊之次子李獲。”
秦想想挑眉,這是李莊的次子?她將李鋒送進牢獄,是以李獲是來尋她麻煩的?
車廂的簾子被撩開,露出一張年輕的婦人的臉:“妾身高氏,乃是李獲之妻。”
穆霆早就往前一步,將秦想想遮在身後:“你們此番前來,是有什麼事?”
李獲看著穆霆,忽然笑了:“這位郎君看起來英武俊朗,想來應是穆世子了。”
穆霆冷然的看著他:“有事說事。”
“看來穆世子很是護著秦大娘子呀,與傳聞竟是有些不符。”李獲說。
穆霆像一棵挺拔的樹站在她身邊,秦想想一向是獨立慣了的,有人撐腰還真有些不習慣。
她咳了一聲:“不知二位到底有什麼事?”
高氏卻是在車裡麵說話:“乖,娘親去去便回。”
秦想想和穆霆都愕然了,車裡還有小孩子?這李獲一家,還真是奇怪。
簾子晃動間,秦想想看到車裡還有一個小女孩,穿著孝衣,臉兒圓圓的,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正看著她。
高氏提著裙擺下車,裙擺晃動間露出孝衣。
高氏微微笑著:“還請秦大娘子往裡麵說話。”
穆霆正要說話,忽覺手被秦想想的手捏了捏,他便閉了口。
秦想想唇角微微上揚:“李太太請。”
三人一道進門,高氏卻是看了一眼穆霆:“還請穆世子回避。”
“李太太請說罷。”秦想想說,沒有讓穆霆回避的意思。
穆霆忽然有一種“我與秦大娘子共一體”的想法。
高氏也沒有堅持,隻深深地看了秦想想一眼,從袖袋裡掏出一封信來。
“秦大娘子,這是我們在收拾公爹遺物時發現的。”高氏說,“我與外子一致認為,此信應當交還秦禦史。”
信封上是規規矩矩的楷書:“觀瀾親啟。”
“信是我公爹寫的,字跡很新,夾在他書架上時常翻閱的書中。公爹去世後,家中一直亂糟糟的,還不曾好好收拾過他的遺物。昨日我家夫君從外地回來丁憂,收拾公爹的書房,這才見了這封信。”
秦想想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蹙了蹙眉。李莊與自家爹此前,幾乎日日見麵,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還要寫信?
看著秦想想有些不相信的神情,高氏道:“這封信我們沒拆開過,秦大娘子儘管放心。”
她特意將信的背麵翻過來,給秦想想看完好無缺的封印。
印泥與印章,都是可以偽造的。
秦想想問高氏:“此事除了你們夫妻二人,還有彆的人知情嗎?”
高氏搖搖頭:“秦大娘子,實不相瞞,妾身的大嫂在不久前患了癡症,說話瘋瘋癲癲,早就被我拘在房中不能出門。還有妾身的婆母,亦是重病纏身,不能自理。如今李家中,作主的便是妾身與外子。”
秦想想最後還是將信接了過來。
高氏朝她盈盈行禮:“多謝秦大娘子信任。”
高氏登車,與家人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