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從容的說著,大家靜靜的傾聽。
隻聽郭嘉繼續道:“幽州邊軍,最大的弱點,便是看不起關東諸侯所募之私兵,更毋庸提黃巾軍。”
曹昂等眾人聽得微微頷首。
其實按照大漢軍製,隻有防備羌人的涼州軍,防備匈奴的並州軍,防備鮮卑與烏桓的幽州軍,這些邊軍才算得上正規軍。
而袁紹、袁術、曹操等諸侯手中的軍兵,都是為了鎮壓黃巾起義自行招募的私兵,戰鬥力遠不如正規軍。
所以公孫瓚手下雖然兵馬不多,也不過兩三萬人馬而已,但卻能橫行北方,令幽州刺史劉虞,冀州刺史袁紹都不敢正麵迎戰。
如此也就養成了公孫瓚手下軍將心高氣傲,看不起關東諸侯軍兵。
此前公孫瓚在東光縣,以兩萬破黃巾三十萬,經此一戰,這種輕視恐怕更為加深。
曹昂問道:“以郭先生之意,是否要利用這幽州軍之傲氣?”
郭嘉點點頭道:“依在下之見,若單經不動,我方自然不動,若單經動,我方宜采用誘敵深入之策。”
夏侯淵打仗最不會用計策,追問道:“何為誘敵深入?”
郭嘉看了一眼曹昂,曹昂微微點了點頭,把郭嘉讓到中間道:“請郭先生直接調兵遣將。”
郭嘉也不客氣,收起平常玩世不恭的神態,眼神變得異常淩厲道:“單經手下,戰力最強者為幽州騎兵。
若於平原交戰,即使我等麾下軍兵再是精銳,以步兵戰騎兵,也難免吃虧。
不過,若將單經軍引入山地決戰,騎兵威力便大打折扣。”
“高唐縣西,山脈連連,”他隨即指著輿圖道:“此山名為後底山,此山名為大靈山,兩山之間夾一穀,名叫囊橐nangtuo)穀。
囊橐者,口袋也,我等隻需將單經軍引入此穀,然後關門打狗,自能輕鬆克敵。”
眾人聽郭嘉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的連連點頭。
接下來郭嘉開始調兵,“周倉聽令!”
“在!”周倉聽聞首先點到了自己,當即挺著胸脯站出來。
郭嘉吩咐道:“若單經發起攻擊,汝率兩千人馬迎敵。
切記許敗不許勝,把單經軍引向囊橐穀。”
周倉聽見軍師讓自己誘敵,當即氣餒了。
不過看這情形自己不應下也不行,隻得抱拳領命。
“太史慈聽令,”郭嘉繼續調兵道:“大靈山東十裡有一片密林,汝率三千人馬埋伏於密林之中,待單經軍追擊而來,汝立即殺出,阻擊敵軍。
切記,也是許敗不許勝,抵抗一炷香時間,即刻退往囊橐穀。”
“趙雲聽令!”
“在!”
……
郭嘉不住的調兵遣將。
趙雲太史慈等聽聞軍師安排的井井有條,不由心中暗暗佩服。
看來這也是一個奇才。
隻是不知道,公子怎麼看出來這酒蒙子是個人才的?
同時趙雲又想起來公子問自己的那句話。
若有一個人私德很差,但是才華出眾,另一個人品德很好,卻才能平庸,該選哪一個。
其實就當時趙雲心境而言,他是傾向於選品德高尚之人的。
因為即使才能平庸,卻能感化世人。
可是現在從郭嘉的表現來看,當時的選擇還真未必正確。
設若今天真有一個品德高尚,才能平庸之人坐在軍師的位置上,又有什麼用?
接下來,曹軍浩浩向高唐縣行進。
同時,曹昂也派出斥候前去打探其他袁軍消息。
當打聽到袁紹派長子袁譚率軍去平原迎戰劉備時,曹昂心中不由暗自嘲笑。
是袁譚太飄了,還是劉大耳拿不動刀了?
這是一場必敗之戰呐。
不過曹昂也管不了那麼多,幾日之後,他們在高唐縣西二十裡安營紮寨。
值得說明的是,此戰是由公孫瓚率先挑起的,口號正是為其堂弟公孫越報仇。
隻看這口號就知道,公孫瓚麾下也沒有什麼具備戰略眼光之謀士。
事實上公孫瓚雖出身令支名門望族公孫氏,但其母隻是一個小妾,所以他對豪門世家深惡痛絕,對於士人動輒打壓,殊無半點尊敬之意。
既然公孫瓚是主動進攻一方,曹昂自然可以采取守勢,等待對方率先出手。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高唐縣城。
城內縣衙,單經端坐於主位上。
此人三十來歲的年紀,常年在邊境與鮮卑人作戰,讓他身上彌漫著一股狠戾之氣。
他左臉上有一道立著的刀疤,劈過眼皮,就像趴著一條蜈蚣,讓人看起來猙獰無比。
若是有孩童,恐怕都不敢看他這張臉,就算是大人見了,也有些不寒而栗。
此時單經正拍著桌案冷笑道:“好啊,老子還沒去找他姓曹的,曹家兒子倒先來了,那就把腦袋留下吧。”
這單經正是公孫瓚任命的兗州刺史。
隻不過誰都看得出來,曹操已經坐穩了兗州,而且手下人才濟濟,公孫瓚任命一個兗州刺史,政治意味更濃一些,根本不能當真。
可是單經卻當真了。
他如今已經時刻以兗州刺史自居,隻是苦於州府為曹氏所占,他不能就任而已。
如今聽說前來攻打他的是曹操的兒子,單經當然覺得報仇機會來了。
這時旁邊有個桌案上坐著一個文士,那是公孫瓚手下為數不多的謀士範方。
範方趕緊道:“單將軍,聽說那曹軍有兩萬之眾,不可大意輕敵。”
“兩萬之眾又怕什麼?”單經瞪著三角眼,厲聲道:“你難道不知,我跟隨主公,剛剛以兩萬軍馬破三十萬黃巾賊。
這曹軍也都是招降之黃巾舊部,我五千破其兩萬,難道不是輕而易舉?”
“單將軍,那不一樣,”範方急道:“將軍與主公在東光大勝不假,可是那隊黃巾軍包含老弱婦孺,能戰者連十萬都不到。
可是曹氏剛剛招募了百萬黃巾軍,想來曹軍軍馬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銳軍兵,不能相比的。”
“挑選又怎樣?”單經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黃巾賊就是黃巾賊,大不了戰力與袁紹麾下軍馬相當,那又如何?
我有一千鐵騎,就算麵對兩萬鮮卑人,那也照殺不誤,更何況這兩萬曹軍。”
“單將軍!”範方怒了,用力一拍桌案,大聲道:“主公讓範某來此,乃是時刻提醒將軍莫要衝動,將軍若執意不聽,那在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