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早就看到,當初他率領大軍出征徐州,若呂布派兵進駐亢父、泰山,據守那險要之地,割斷他的歸路。
那樣整個兗州廣袤的土地上,僅剩下鄄城、範縣、東阿三個縣,將任由呂布蹂躪。
可是呂布卻僅僅占據了濮陽,這也就說明對方沒有什麼戰略眼光。
這時候郭嘉在旁邊輕笑道:“呂布倒是想斷主公歸路,可他也得有那實力才行。
如今兗州各郡縣雖大都聲稱支持呂布,但實際支持卻很有限。
各地豪紳為呂布提供軍兵還可,糧草卻是沒有,所以呂布此時應當也是捉襟見肘。”
“奉孝說的是,”荀彧接口道:“如今呂布叛亂固然聲勢浩大,但其內部卻勾心鬥角,各懷鬼胎。
尤其主公回軍之後,兗州各郡縣大都持觀望之態。
若主公能迅速擊敗呂布,拿下濮陽,則兗州之亂自然平定。”
曹操聞言微微點頭,微笑道:“二位先生之言,甚得我心。
我也正有此意,立即親率大軍,進軍濮陽,迎戰呂布。
隻要把呂布誅除,兗州自平。”
“主公且三思,”曹仁緊皺眉頭憂慮道:“固然其他郡縣擁兵觀望,可是陳留張邈作為首惡,卻是鐵了心造反。
若主公率軍再次離開鄄城,若張邈率軍前來偷襲,豈不又將這鄄城置於危險之地?”
廳堂內眾文官聽了曹仁的話,紛紛點頭稱是。
畢竟此前魏續大軍圍城還曆曆在目,幸虧有曹昂神奇發揮,招降了張遼這才擊潰叛軍,解了鄄城之圍。
可是鄄城也不能總指望曹昂的神奇發揮吧?
若張邈再來圍城,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就不知道了。
“張邈絕不會出兵的,”曹昂平心靜氣的道:“那張邈怎麼說也是個名士,從心底就看不起呂布。
他隻是利用呂布,把那呂溫侯當條槍使而已。
即使鄄城再次空虛,張邈麾下軍兵也不會離開陳留一步,所以阿父放心大膽進軍便是。”
曹昂之所以信誓旦旦的這麼說,那也是有根據的。
在真實的曆史上,曹操從徐州回軍之後,跟呂布軍在兗州鏖戰了近兩年。
雙發打的精疲力儘,又趕上旱災蝗災,雙方都為了缺乏糧草數次退兵。
可是張邈作為呂布同盟,手中要人有人,要糧有糧,卻沒有對呂布支援分毫,最後眼睜睜看著呂布最後落敗,倉皇逃出兗州。
而騰出手來的曹軍開始跟張邈秋後算賬,最後把張氏一族誅滅,張邈無奈去向袁術借兵,結果在半路上被部下所殺。
其實想來張邈這麼做也不奇怪,他作為豪族首領,守護陳留那一畝三分地上豪紳們所擁有的田產、糧食等資財,乃是應儘之責。
張邈得豪強擁護,一呼百應的反叛曹操,也正是為了抵抗曹操不要向他們征糧。
他既然為了守住糧食而反抗曹操,那便沒有再把糧食轉手交給呂布的道理。
隻可惜,張邈以及豪紳們的眼光也短淺了些。
若他們能夠慷慨解囊資助呂布糧草,在濮陽戰敗的一定是曹操。
那麼他們也不至於落個早早殞命的局麵了。
當然,這都是旁觀者清,作為當局者,卻很難看清楚這一點。
說不定張邈陳宮等人還想看著曹操呂布鷸蚌相爭,他們好坐收漁人之利呢。
話說遠了,再回到眼前。
曹操聽了曹昂的話,微笑著頷首道:“我兒對他張孟卓猜的還真是透徹,他就是那樣的人。
我就算把空城讓給他,他也絕對不會派軍離開陳留。
不過……我這次卻也不能再大意。
此次就留子孝率領一萬人馬,駐守鄄城,以報萬無一失。”
眾文臣聽曹操留下這麼多軍兵守城,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隻有曹仁不解道:“主公要去迎戰呂布,難道不準備帶末將前去了?”
曹操正色道:“誠如文遠所言,呂布乃當世虎將,其麾下騎兵甚為勇猛,故而須以子脩麾下騎兵克之。
既然如此,這鄄城就隻能留給你子孝來鎮守了。”
曹仁聽兄長如此安排,隻好答應。
而曹昂知道父親要帶他麾下的騎兵前去迎戰呂布,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擔憂。
他的騎兵固然勇猛,但跟陷陣營硬碰硬,恐怕也是勝負難料。
可此時他們手中的確也沒有克製陷陣營的騎兵了。
曹操安排妥當,給曹仁留下一萬軍馬守鄄城,他自己帶領主力四萬大軍,並且帶了夏侯惇、夏侯淵、張遼、李典、樂進、於禁、曹純、曹休等所有武將,浩浩蕩蕩向濮陽殺了過去。
曹昂這次也帶領趙雲太史慈周倉跟隨……
……
濮陽城,廨舍內。
呂布聽到斥候報來,張遼叛逃,魏續被殺的消息,頓時大發雷霆,抬腳把身前桌案踢翻,大怒自語道:“可惱!可恨!
吾待他張文遠不薄,好心收留於他,帶他轉戰千裡不曾背棄,他為何背叛於吾?”
對呂布來說,好運氣似乎已經用完了,最近壞消息一件接著一件。
第一件便是他麾下氾嶷攻打範縣,那範縣縣令靳允雖然父母妻兒均在他手中,但卻忠於曹氏,使用了詐降之策。
氾嶷沒有懷疑,在城外接見了靳允。
靳允提前安排下刺客,刺殺了氾嶷,那攻打範縣的軍馬煙消雲散。
第二件糟心事,是陳宮率領軍馬攻打東阿。
此時東阿縣令乃是棗祗。
棗祗是個能吏,他在東阿積極發展屯田的同時,開始下大力氣修繕城牆,把東阿城修的跟鐵桶一樣。
恰逢程昱又趕回來幫助守城,以程昱在東阿的威望,說一呼百應也不為過。
所以陳宮率軍前來,圍攻了幾天連城頭都沒摸到,隻能無功而返。
如今又有了第三件讓呂布鬨心之事。
那支軍馬被呂布最寄予厚望,以魏續張遼為主將,麾下足足有兩萬餘人,可是沒想到卻敗的如此之慘。
也難怪呂布會在這裡大發雷霆。
此時底下一眾文官嚇得瑟瑟發抖,低著頭不敢跟呂布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