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話對修來說不亞於五雷轟頂,畢竟他的一切已知信息都與人間掌握的秘辛對應上了,修不覺得自己真的很特殊,擁有像小說中的所謂“概念異能”,他的道路是他自己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通過吞噬生物獲取其優秀特性、吸收並儲存生物死亡時產生的靈魂—意識碎片、消耗精神力或魂源質臨時強化念、令自身陷入絕對饑餓的狀態增強吞噬能力——這些都是源自【修羅】、【地獄】、【餓鬼】的能力,如果你修煉的是過去的氣的話,是絕無可能同時擁有這些能力的,但由於念的特質,你同時獲得了這些能力,但它們的上限卻極低。”
人間繼續說道,把修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粉碎掉。
修雙目空洞,茫然若失地看著自己淡紅的魂體,那份曾帶給他無限希望卻又令現在的他終於感到絕望的力量,早已隨著此生血肉之軀的崩解而消逝殆儘。
那麼,那些汗血澆灌的努力與無條件的自我相信,到底有沒有存在的意義呢?
人間靜靜看著修魔怔般屈伸著手掌,一言不發。
他不會在這時引導修,這是修自己要邁過的坎。
“我,到底在追逐著什麼?”
修不禁捫心自問起來。
記憶回到被老家夥收養的時候,當時正值臘月隆冬,白席般的大雪自天幕傾斜而下,遮住了無邊的昏暗蒼穹,剛出生的他被裹著繈褓遺棄在荒郊野外,儘管他克製住了哭泣的本能,仍有幾條餓得雙眼發綠的野狗垂著鼻子上的冰棱循著臍帶血和羊水的腥味靠了過來。
最後,麵對幾張犬牙參差的垂涎大口,他還是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幾乎是在他的叫聲響起的下一刻,幾顆鏽釘絲毫不差地貫入幾條畜生的眼眶,撕碎大腦。
一個披著破爛鬥篷的佝僂身影靠了過來,輕輕揩去修唇上已經凝結的鼻涕,兩隻渾濁的老眼亮得像是在發光。
“忍耐了68.7秒,小家夥,想活下去嗎?”
還是嬰兒修望著老頭子,伸出掛滿冰霜的臂膀,艱難地抓住了那兩根枯槁如木的手指。
老家夥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黃牙。
“不要讓我失望啊,小十七……”
……
“多謝了,老瘋子……”
修猛地握緊魂體狀態的手掌,粗大的拳鋒逸散著猩紅流光。
“我真是荒廢了心性,不過是從歧路回到正軌,又有什麼值得自憐自愛的!!!”
修的雙眼中閃爍著純淨的鮮紅,令人聯想到旺盛的火焰與新生的鮮血。
“不錯,克服失去身體與改變道路的挫敗感隻用了5秒整。”
人間輕聲稱讚道。
“隻要活著,就還有可能,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力量就是必需品,我已經不會再彷徨猶豫了!!!”
修直直看著人間,斬釘截鐵道。
“更何況,我被你們引導到這裡的目的就是重塑根基對吧!?”
人間裂開麵具下顎,露出一口發黑利齒,眼眶中仿佛紅巨星坍縮般大笑道:
“對,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知識也是你的,中古僅剩的全部都由你來繼承,我們隻有一個要求……”
瞬間,人間伸出一隻手將左眼剜下,那宛如恒星般的眼球映得人間左半邊臉空蕩蕩的眼眶,和猛然睜地滾圓的猩紅右眼分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