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明哲保身
香暖閣。
“三月二十,戰事剛剛結束,陛下便下旨要老夫四月到天津,以都察院僉都禦史之職整頓兵備,這幾日我就要去上任,京營那邊.”
李邦華坐在雅間中,談及此處,嗟然一歎。
“此後,便全要仰仗李勳衛了。”
“哦不,現在老夫要稱寧遠伯了,恭喜恭喜啊!”
李順祖身著灰色衣衫,喬裝坐在李邦華的對麵,聞言擺了擺手。
但是在心中,卻對那一日西寧侯宋裕德、永康侯徐錫登、武安侯鄭之俊、豐城侯李開先四人的警告深以為然,也是狠狠一拳錘在桌上,一桌的美味佳肴,也不能引起半點胃口。
“朝中奸佞當道,京營整頓正當其時,沒了李禦史從中斡旋,此事難成!”
“當今陛下衝齡即位,年紀尚淺,雖然與寧遠伯相當,但卻能在即位之初便乾綱獨斷,鏟除魏忠賢閹黨徒孫,心機手段,遠高於同齡之人。”
“然其城府甚淺,遇事易怒,一怒,就會壞事,使諂媚之徒得逞。”
李邦華仰著頭緩緩說道,語氣中不似是對崇禎的讚許,接下來的話裡倒更像是透著幾分焦慮與不安。
“讓老夫擔心的,不是老夫遠離朝政,去天津整頓兵備,而是陛下在四月初要召回在四川督管漕糧的兵部侍郎胡世安,還有山東的監軍太監王之心。”
“據說王之心因督運漕糧有功,到京擢任司禮監第五秉筆,位居車天翔之下。”
“此二人均不主張整頓京營,可見陛下亦有撤換提督京營戎政太監車天翔之心,到時整頓京營一事畢寧遠伯一身,朝內奧援儘失,還望小心行事,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李順祖詫異的看著李邦華,對時下形勢的變化聽得真切,當下也沒有回話,隻是眉頭緊鎖,不知在想著什麼事。
就連這位強硬主張整頓京營的實乾派,現在也縮了。
看來這京城真如那四位靖難勳貴所說,水之深之渾,不是尋常人能站得住的。
或許,主動請求調回遼東,才是唯一的道路?
李邦華看出了李順祖眼中的不解,也是歎息一聲,道:“非是我輩不為,實是形勢多艱,整頓京營之事已不可為,車天翔也閉門不出,寧遠伯應當急流勇退才是。”
“你李氏諸子,不是遠調邊塞,便是供以虛職,寧遠伯想要成事,首要之務便是不要步了你那幾位先輩的後塵,留在實權職位上,才是需要做的。”
“京營雖然是實權,但這個權利,不在京營三大臣身上,而在幕後。”
“必要之時,應當以退為進,方為上策!”
李邦華說的,李順祖也聽進去了。
好在有了那天四名靖難勳貴的提醒,李順祖也沒在京營搞出太大的動靜,隻是裁撤了幾百個冗員,現在收手也還來得及。
到現在,李順祖總算知道,為什麼明末京營一蹶不振了。
這振得起來嗎?
京營的實權看似是在協理戎政大臣,提督戎政內臣,和總督戎政武臣三大臣身上,但這三個人其實都是替罪羊,真正掌握京營權力的,可能連崇禎都不清楚。
李邦華、李順祖和車天翔,都主張整頓京營。
但是才剛邁出第一步,就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李順祖在朝中的文官盟友,都察院僉都禦史李邦華直接被調走了,用屁股想,都知道新上來的那個兵部侍郎胡世安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而直到現在,李順祖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在暗中阻撓自己整頓京營。
可能就和西寧侯宋裕德、永康侯徐錫登、武安侯鄭之俊、豐城侯李開先四人說的一樣,這隻是幕後那個所謂大佬的小試牛刀,意圖給自己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