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劉承祐的恭維,韓熙載麵無動容,謙虛道:“陛下謬讚,外臣實不敢當!”
言罷,韓熙載自袍袖中掏出一本禮冊,捧在手裡:“外臣此番北上,攜有吾主禮物奉上!”
張德鈞立刻上前,接過禮單,呈給劉承祐。
命人奉上茶水,劉承祐接過,也不看禮單,隨手置於案上,也不矯情,直接道:“南唐主有此美意,此番進貢,朕就笑納了!”
聞言,韓熙載眉目頓時一凝,抬眼注視著劉承祐,就像隱藏在鞘中的寶劍亮出一般,嚴肅地道:“陛下,外臣所攜,乃是我主大唐皇帝,帶給陛下的禮物,非貢品。大唐與大漢,乃並立南北的強國,並無從屬之分,還請陛下慎言!”
麵對韓熙載的糾正,劉承祐興趣盎然,反問道:“先生為北人,何以南臣自屬,這般儘力為其辯駁!”
韓熙載頭一昂:“臣入南國,自為大唐之臣!”
“若朕沒有記錯的話,先生南渡之時,割據江淮,不服王命的,可是楊吳吧!”劉承祐聲音很輕,但話裡帶刺。
韓熙載不禁瞄了眼劉承祐,隻頓了下,便道:“我烈祖建立大唐之時,中原當鼎之重者,可是石氏......”
還有半句直接的質問,韓熙載沒有說出口,也是顧忌真把這個少年天子給惹怒了。
劉承祐反應平靜,心道此人倒是不肯吃虧,又或是不肯墮了其國其主聲名,畢竟是,代表“大唐”北來的嘛。
稍稍直起身體,看著在他注視下一副安然的韓熙載,劉承祐問道:“說吧,唐主派北上東京,做什麼?”
麵對劉承祐的明知故問,韓熙載仍舊從容而答:“外臣奉吾主之命,欲同大漢弭兵消亂,恢複兩國邦誼,重開商榷,互通有無!”
“哦!”點頭應了聲,作了然狀,調子拉得老長:“是來求和了啊!”
劉承祐話音剛落,韓熙載便拱手,十分鄭重地糾正道:“陛下,是議和!”
“兩國未啟戰端,僅邊境小有衝突,大唐更無戰敗之慮。臣奉命北來,是帶有吾主十分誠意,為保兩國之穩定,護黎民之安泰,同商賈之往來!請陛下審之!”韓熙載嚴肅補充道。
“議和就議和吧!足有目的相差弗許!”劉承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旋即表情轉冷,目光陡然變得森寒起來,直直射向韓熙載,仿佛要紮入其心底:“自大漢立國以來,未曾南下,反而是你們,屢屢勾結淮上盜賊,生事作亂,害我國民!”
韓熙載睜著眼說瞎話:“彼時北狄南寇,中原傾頹,我主心念華夏,隻是出力,欲剿匪以致安寧,保一方太平罷了!”
“欲開榷場,去歲何以閉市封邊,淮南一粒一粟不得入淮北,這是什麼意思?”
“隻因江南生災,彼時淮南有奸商囤積居奇,我朝厲行打擊事而已,並無針對貴國之意!”韓熙載仍舊冷靜地回答著。
“朕傾兵西進平河中,唐主興兵欲犯我國土,如此趁火打劫的小人行徑,如何解釋?”劉承祐的聲音高了些,也冷了些。
韓熙載仍舊不動聲色,平靜應來:“聞大漢動大兵平亂,我軍不過正常調動,未免生亂,徒為自保也!”
這樣一個儒雅俊逸的文士,扯起淡來,眼睛都不眨幾下。劉承祐露出一個寡淡的笑容,自禦案上拿起一封奏書,翻開:“這是朕收到不久的奏報,來自徐州巡檢使成德欽,書言,乾祐二年二月庚寅,有唐軍北犯,率軍迎擊,殺五百人,生擒一百二十人!”
“這就是,貴國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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