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的心思,亦是張遼的心思。
倒不是說張遼會如其他人一般懼怕糜暘,隻是糜暘戰績太耀眼,而他又太年輕了。
以他的年輕,隻要不出任何意外的話,他完全可以耗死目前當世的任何一位名將。
而那時候對大魏來說,可能就是一場災難了。
身為大魏忠臣的張遼,自然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當年因為馬邑之謀他的先祖已然改過一次姓,要是漢室真的二次複興,那難不成他的家族還要再改一次姓不成?
在這種思緒之下,張遼當機立斷的傳達命令,讓他看重的大將孫禮領軍兩萬迎擊糜暘所部。
兩萬對一萬,一倍的兵力差距,在平原地帶上已經是一種很大的優勢。
從這番安排中,足可以看出張遼對糜暘的忌憚。
於是就在糜暘領著一萬大軍出陣的時候,不遠處的魏軍後軍軍陣中,幾乎是同時有著兩萬魏軍出陣。
隻是與糜暘的一萬大軍不同的是,糜暘的一萬大軍是朝著正在交戰的戰場而去。
而那兩萬魏軍在孫禮的率領下,則朝著糜暘的這一萬漢軍徑直而來。
兩萬魏軍的出陣,亦很快被關羽所察覺。
看著兩萬魏軍前進的方向,在關羽身旁的廖化情急之下趕忙提醒關羽道:“大將軍,左將軍兵力不足,趕緊派兵支援吧。”
隻是廖化的提醒,關羽卻猶如聽不見一般。
他的眼睛隻是緊緊盯著糜暘的背影。
兩萬魏軍的心思,關羽不是不知道,關羽亦不是不擔心糜暘的安危。
隻是如果糜暘連這種場麵都無法應對,那他還怎麼配當他關羽的後繼者?
況且目前漢軍的兵力本就少於魏軍一萬,若是他再派出一萬大軍支援糜暘,那麼張飛那裡他就隻能派出中軍支援了。
那樣的話,他機動兵力用儘之後,漢軍整體的局勢便會陷入更大的危難之中。
慈不掌兵,大戰一開,隻有生死之分,無身份之彆。
現在麵臨危險的不是他關羽的女婿,而是大漢的左將軍!
而雖然魏軍因為對糜暘的忌憚,出於關羽意料之外的,多派出一萬大軍徑直奔著糜暘所部而去。
但在這個情況下,關羽亦敏銳的抓住了一個戰機。
可以在某種局麵上,扭轉漢軍兵力少於魏軍不利局麵的戰機。
而要想完成這個戰機,接下來看的就是糜暘的表現了。
當糜暘領著一萬漢軍朝著前方的戰場步步逼近時,騎在馬上的他,很快就察覺到前方有一支兩萬左右的魏軍,正不懷好意的朝著他這一萬漢軍逼來。
不止糜暘看到這一幕,就連糜暘身旁的鄧艾亦看到了這一幕。
在看到這一幕後,鄧艾馬上下意識地朝後方看去。
但他卻看到這一萬大軍的背後,並未有援軍趕來。
意識到這一點後,鄧艾的臉上浮現沉重之色。
如果說一開始大將軍沒有意識到,張遼會派出兩萬魏軍前來阻擊他們的話。
那麼現在他們都已經看到兩萬魏軍朝著他們而來,大將軍不可能看不到。
而以大將軍的作戰經驗,他更加不可能不知道兩萬對一萬,接下來這一萬漢軍會麵臨著多大的壓力。
隻是大將軍知道,卻不派出援軍支援,很明顯是想將他這一萬大軍,順水推舟當做拖住那兩萬魏軍的誘餌。
鄧艾很快的將自己的判斷告訴給糜暘。
糜暘在聽完鄧艾的推斷後,領軍往前的他陷入一片短暫的沉默中。
就在鄧艾以為糜暘會因此事生氣時,糜暘卻展現了笑容對鄧艾言道:
“當年與曹操漢水相會時,曹操就說若當初伯父受他表召,則我為其所有也。”
“曹操當年的感慨,現在那些逆魏的不肖子孫方才醒悟過來,急著想要我的項上人頭。
豈不晚乎?”
“賊軍雖眾,無所懼也。在漢為漢,今日若無我身餌賊,恐軍無孑遺矣。”
說完這番話後,糜暘當即對他身後的一萬大軍下達了一個新的命令。
全軍轉東三百步。
很明顯,糜暘是要以自身為誘餌,來將那本來就朝他逼近的兩萬魏軍,來吸引到另一處戰場。
既然今日一戰是對大漢至關重要的一戰,那麼他自然願意為大漢付出。
糜暘在平時是頗為謹慎的人,這從他每次出遊都會帶著親衛出行便可知道。
隻是謹慎不是退縮。
現在的糜暘與大漢的命運早已方方麵麵的交纏在一起,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都不可以退。
而既然不能退縮,那便儘量掌握著一定的主動權。
當糜暘的大軍在兩軍陣前突然轉向的時候,他這一萬大軍的動靜被兩軍的將領看的清清楚楚的。
而率領著兩萬魏軍的孫禮見狀,當即下令身後的魏軍加快腳步。
正在領軍與張飛對抗的曹休見狀,他馬上傳達命令給許褚,讓他率領剩下的兩千多輕騎軍前去協助孫禮。
其他將領對糜暘可能是忌憚,但曹休對糜暘可就是忌恨了。
在場的魏軍將領沒有一個是庸才,哪怕沒有著事先的溝通,他們也知道張遼的目的是什麼。
而一直在注意著糜暘動向的關羽,在看到這一幕後,他便將目光從糜暘的所在收回。
這才是他關羽的女婿,這才配當他關羽的後繼者!
因為先從漢軍的陣型中出發,所以在孫禮及許褚所部到達前,糜暘搶先到達預定位置。
在率領著大軍到達預定位置後,糜暘當即下令身後的漢軍列好陣勢。
雖然離著張飛與曹休的戰場有著三百步遠,但那處震天的哀嚎喊殺聲,還是能清晰的傳入這方漢軍的耳中。
這說明那方戰場中,雙方的戰況依舊很猛烈。
而後糜暘看著不斷朝著他逼近的兩萬多魏軍,他從戰馬上躍下,舉起丁封從一旁遞過來的長槍。
既已連兵決雌雄,那我自當同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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