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中的直播仍在繼續，腦中的暈眩感一已經消失，不過，那些閃過的畫麵，卻有一幅停留在了崔格的腦海之中。
雖然看的是陳北，但不管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崔格腦海之中出現的畫麵卻和陳北沒有半點關係。
這次成功存留在他腦海之中的畫麵，是一副無比血腥的場景。
那是一雙年幼的雙手，以及雙手之前跪坐在地上的屍體，在屍體的正麵，有著一個駭人的大洞。
此時此刻，無比強烈、深刻，仿佛要刻入骨髓之中的悲愴，在短短的瞬間，就占據了崔格的全部大腦，並蔓延向四肢百骸。
四十五年來，這是崔格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這很陌生，但也同樣很熟悉。
那是某段被刻入靈魂的回憶，毫無疑問，它代表著劇烈的痛苦和悲傷，儘管崔格仍然想不起來些什麼。
不過，這樣的感覺也隻是一瞬。須臾之後，它所帶來的影響便全部消弭不見。崔格重新恢複到正常，不過，他卻沒有再將視線放在手機屏幕之上，而是轉向辦公桌前方。
“你是誰？”
麵前是一個奇怪的男人，他長得很高，有差不多一米九，但體格十分削瘦，仿佛一根竹竿。蒼老的竹竿。
他穿著過了時的，近百年前才會流行的黑色長衫，戴著一頂同樣是百年前款式的帽子和黑色原墨鏡。麵色蒼白，沒有胡須，手指甲留得很長。
“你就是天下第一？”
“我是。”
崔格把手機拿起來，雙腿翹在桌子上。他看著麵前的這個奇怪男人，除了古怪的長相和打扮以外，對方身後還背著一個長木黑匣子，裡麵放的不知道是什麼。
“怎麼？”崔格開啟了他的嘴臭嘲諷模式，因為他看麵前的人不順眼。
“武俠小說還是電影看多了？搞這種二十世紀初的過時打扮，當自己是他媽的武俠小說裡的絕世高手呢？”
“有人花錢買你的命，天下第一。”
男人說完這句話後，抿著嘴笑了起來。他本就極瘦，這一抿著嘴，直接就讓嘴皮子印出了其後方的牙齒形狀。
“鄙人蒼……”
“砰——！”
一聲巨響，男人的頭顱應聲炸裂，身體向後到去，撞開本就已經破爛不堪的辦公室大門，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大量鮮血從他的脖頸處湧出，很快就鋪滿了地麵。
“真他媽的惡心。”崔格放下手，皺起眉頭。他本來還以為這家夥能不聲不響地進到他辦公室，可能真是個武俠小說裡寫的那些‘民間高手’，但他媽的，連一本書都撐不住？
雖然那書確實是又大又厚，但也不至於被這一下就咋死了吧？
崔格本來還想著把他砸暈過去，然後帶去審一審，摸出他的雇主的。但這下可好，線索直接斷了。
“師兄！！！！！”
不過正因為丟了線索而懊惱呢，還沒等崔格懊惱一會兒，一聲大吼就讓他頓時臉上一喜。他抬起頭，看向麵前，被砸爛的門外走廊裡，一個目眥欲裂的胖子。
“哈！老子就知道！”崔格大笑一聲，瞬間起身，撞碎辦公桌，以一百二十公裡的時速朝著離他隻有十來米遠的胖子衝去。
“哢！”還沒等胖子反應過來，劇痛和清脆的骨裂聲便已同步抵達至他腦海之中。麵前的男人不知何時已近在咫尺，他整個人的臉，這會兒已因為劇痛而扭曲成了一團。
“他媽的！說！誰雇你們的，說！！”
崔格直接提著隻有一米八五的胖子的骨頭，將他從地上帶起來，無比磅礴的氣勢自他身體之中爆發而出，瞬間，胖子失去了一切抵抗的力量和意願。
他那無比堅定的‘心智’和‘尊嚴’，悲痛和憤怒，在短短的瞬間就已經被摧毀殆儘，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無儘的恐懼。
“是李國春！是李國春呀！李國春！”
“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崔格看人總是很準，他查案總是很簡單。人類都是弱者，隻要一逼，他們就什麼都招了。什麼心理學什麼盤問技巧，搞那麼麻煩？還不如我吼兩嗓子呐！
這就是崔格工作這些年下來所得出的一個結論，這種審案方法他屢試不爽，不僅自己用得爽。有時候上麵甚至還會讓他過去專門審一些特殊犯人，其中就不乏各種高官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