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月,你已經沒地方逃了,又何必在此負隅頑抗?”
森林外圍,一條大道上。身中數箭,渾身鮮血淋漓的林如月依靠著她手中的長刀,艱難地矗立在地上,她目光凶厲,環視著正圍繞在她數丈至十數丈的甲騎們。
甲騎們人馬具裝,腰掛長刀,馬掛長槊,手中挽著已搭在弦上的角弓。
這地方是一片森林,很大,很原始,一條石砌的大道橫貫巨大的森林,通向不知何處。
此地一共有十二騎,與林如月距離不一,六人具裝,六人輕裝,但皆已搭弓上弦,瞄準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林如月。
“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再吃苦頭。”
林如月不答,隻是眼神逐漸決絕。朝她喊話的騎士也看出了他的眼神,這是一名頭戴尖盔,盔頂飾有兩根與其他騎兵盔頂不同,極華麗稚羽,身著鍍金銀紋鋼環臂、百獸圖飾布麵甲的騎士。
“雖說我等接受的命令是將你生擒,但若實在不行,帶屍體回去也是一樣的。”“不論自殺還是拚死一搏,都不會改變你的結局。”
具裝騎兵們身上穿著泡釘布麵鋼甲、精鋼環臂與護喉,內襯精鋼鐵鎖衣,在防禦上近乎無懈可擊。不僅如此,在他們並不麵對著林如月的腰間,還掛有一柄疾射短銃。
此刻,騎士已經舉起了他那戴著鎖甲手套的右手,其他的騎士們也已經收起角弓,拿出了掛在馬側的燧發長銃,皆已瞄準了地麵的林如月。
當看到騎士們拿出的燧發槍時,即便已心存死誌,但林如月的眼中也仍不免浮現出一絲絕望。
因為,就是這玩意兒讓如今的王漢取代了前朝朱明,並將天下的所有武道宗門一網打儘。
自此,所謂的‘武“,在鋪天蓋地的火銃之下,就這樣成為了一個笑話。
日日不輟,數十年如一日的勤學苦練、鍛打體魄、與人廝殺出來的武道宗師,在在如今的鋼甲與燧發大銃,還有崩國巨炮麵前,顯得是那樣的無力。
數十年而成的武道宗師或許在近距離可憑借其遠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擊殺十餘名未經多少訓練的輕裝銃手,但那些輕裝銃手想要殺死他們,卻也隻需要一槍。
火銃的威力實在是太過恐怖,即便大宗師們身穿同樣的精鋼重甲,但麵對著如此強大的火器,卻也仍然沒有任何用處。
麵對輕裝銃手尚且如此,就更不用提完整的一支軍隊了。武道宗師們能夠飛簷走壁,夜間行動如同鬼魅,但王朝將士們也不是不會武術,更不是沒有資源。
在無數的機關與大燈之下,如今的夜晚已形同白晝。過去讓宗師們引以為傲,讓他們睥睨俗世王權的‘武夫之怒,天下縞素’,如今也顯得是那樣的可笑。
時代,已經變了。
“林如月!你可投降!?”
“我!”林如月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的力氣,喊出自己的名字:“林!如!月!”
此時,右手舉起的騎士,其伸直的手指已開始逐漸卷曲,隻待林如月的話喊完,抬起的手掌就會變成拳頭,然後用力揮下。
作為一名武人,他會給予對方最後的尊嚴,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絕!不……!!”
林如月雙目圓睜,發出她生命中最後的怒……
“大早上的你叫個啥呀!你個傻逼!傻逼!”
然後被打斷了施法,用的是完全陌生的語言,但是卻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其話語的含義。
“吵你媽!”
隨著路邊的樹林一陣攢動,一個渾身赤果,不著片縷,身上布滿裂痕的高大男人,從中走了出來。
甲騎們仍舊不動,但輕裝騎兵們則已經在陳北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扣下了燧發槍的扳機。
“砰!”
六聲彙做一聲,硝煙彌漫。在開槍的那一瞬間,身為半步宗師的林如月,也已趁著這個機會,催動起全身上下所有的氣血,將速度提到她目前狀態能達到的極限,朝著大路旁的樹林疾馳而去。
在那一瞬間,林如月所爆發出來的速度已遠遠過超過了百米九秒五八,達到了驚人的百米四點二。
但是。
“砰!”
伴隨著一聲銃響,鮮血飛濺,肌腱斷裂,血肉橫飛。巨大的速度讓林如月狠狠地一頭撞在地上,龐大的衝擊力讓她的頭骨裂開,大腦震蕩頓,世界陷入無儘的黑暗。
那向她喊話的騎士,乃是當世大宗師,大漢飛將:王世昌。
大宗師的槍,隻會比普通人的槍更快、更準。超越人類極限的反應速度讓他們能夠輕易捕捉到同樣是超越人類極限的其他武者的運動軌跡,然後扣下扳機。
而燧發槍的子彈飛行速度,是超音速。
硝煙散去,王世昌神情漠然地將大銃扛在肩上,看著前方已經昏死過去,趴在地上的林如月。
鮮血從她頭部緩緩湧出,流到地麵,滲進土裡。
溫熱的鮮血濺到了他的鼻子上一點,可能頭盔上也有一些。不過王世昌並沒有在意,看著麵前已經一動不動的女人,王世昌歎了口氣。
時代確實已經變了,變得和以往截然不同,變得連他都感到陌生。
自他跟隨主公起事至今已有十八年,這十八年裡,事物變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他都感覺有些恍惚。
十年積累,一年得天下,一年平天下。
如今,乃是大漢天武六年。大漢威加海內,已隱隱有當年巨唐四方來朝之勢。
而大漢天子,也正值而立,正是大有可為、大展宏圖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