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做了個夢。
夢裡他站在醫院的走廊裡，看著麵色鎮定，卻還是忍不住加快腳步的自己走進病房，直到看見裡頭躺了一個被白布蓋住頭的人，他的慌張終於袒露無疑，雙手發顫地掀開白布……
是秦桑！
死的人居然是秦桑！
宋乾猛地睜大眼睛，胸口劇烈起伏，乍見天花板的瞬間，依舊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回到了現實。
“秦桑沒事。”一旁打瞌睡的秦陽被他一聲驚呼吵醒，帶著不以為意的哈欠，“已經進加護病房了。”
夢裡的那股心痛似乎還縈繞在心頭，宋乾後怕地撫住胸口，一刻也待不住，立即就要下床去看秦桑。
秦陽製止不住，隻好邊感慨這對情侶感情的深厚，陪著他來到秦桑病房前。
宋乾卻沒有進去。
他就站在門口，透過上麵的玻璃窗口靜靜地看著躺在裡頭的那個女人。
夢裡的她也是這樣，文雅恬靜，麵容安詳，但身子卻沒有任何的起伏，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具屍體。
不對，夢裡的她就是一具屍體。
可夢裡的宋乾一開始並不相信，他站在病床上對著冰冷的秦桑冷言冷語，從最開始的嘲諷，到後麵越說越氣，最後幾乎就要撲上去，逼她再睜開眼，再看看他，再對著他大喊大叫。
護士趕來將他推到外麵，林嫂走到他麵前，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
宋乾情不自禁地撫住左臉，夢裡的痛感似乎還殘留在上麵，心口的疼痛也久久沒有散去。
他不相信前世今生，也不相信命運之說，可……夢裡的這種悲切又是從何而來？
宋乾心頭紛亂，轉身踉蹌地離開了醫院。
戶外狂風大作，溫度達到了今年冬天的最低值。明明夜已經深了，可街上依然熱鬨非凡，到處掛起了紅色的燈籠。
他才意識到除夕好像快到了，前兩天林嫂還問他家裡是不是需要布置點東西，增添喜氣。
宋乾當時並不以為意，隻讓她去問秦桑就好了。
林嫂笑著說，“我家小姐肯定會說要的，她最喜歡熱鬨了。”
但幾天過去了，宋乾忽然發現家裡沒有絲毫的布置，依舊是單調枯燥的黑白灰。
一對情侶提著副對聯從等紅綠燈的車旁邊走過，兩人討論著要買“招財進寶”，還是買“年年有餘”的寓意比較好。
“應該買‘天長地久’的對聯！”腦海裡忽地就浮現了一個聲音。
是秦桑。
眉眼如畫，笑臉蕩漾，陽光像打在她身上，光芒萬丈，“我們倆以後可是要天長地久！”
這好像是大學快畢業之前，秦桑說她生日，硬拉著他陪她逛街，在學生街上看到了一個對聯攤，她當時翻了好幾副，都沒有看到喜歡的，說了那麼一句話。
可當時宋乾並沒有反應，隻有滿臉不耐煩。
後來她又喊著要吃麻辣燙，他嫌臟，也一口都沒吃。
但離開時，宋乾看到了她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他當時腳步停了下，見她主動追上來，邊又佯裝沒看到，埋頭就往前走。
現在想想，他好像一貫對她都不太好。
宋乾說不上來心頭的滋味的，酸酸脹脹，不是很好受。
“高明。”他忽然開口，“你家春節都怎麼過？”
高明想了想，“春節之前會先給家裡大掃除，然後貼對聯，上燈籠，換新裝，家裡人圍著一起吃飯，發壓歲錢，看春晚守歲……”
他停了一下，“宋總今年想過了？”
以往的宋乾，對這種節日根本不在意，也不喜歡熱鬨。
宋乾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窗外的春聯攤陷入了思考。
回到宋家時，宋乾臉色煞白，下車的身子都有些緩慢。
高明從後車廂搬出一堆春聯燈籠紅地毯，都是剛剛宋乾臨時起意買的些喜慶的東西。他快步走到前麵，準備幫自家老板放到客廳。
可剛走近，才發現門口階梯上居然坐著一個女人！
高明嚇得後退了一步，細看之下，猛地瞪大眼睛，無措地轉過身子，“宋總……”
他艱澀地開口，“秦悅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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