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接到消息後，立馬就從公司裡趕來，一進病房，便看見哭成淚人的秦桑。
病床上的秦中森戴著氧氣罩，一樣的氣息奄奄，胸膛劇烈起伏，臉上有著日薄西山的紅暈，病房裡到處彌漫著死神降至的腐朽氣味。
他難以將自己印象中那個矯健的老人，跟眼前這個將死之人聯係在一起，猶豫了半晌，才緩步上前，左手微顫地塞進褲兜，微垂眸看向秦桑，“怎麼樣了？”
秦桑還沒說完，淚就先落，她搖了搖頭，顯然已經哭到失語了。
“我沒事……”秦中森聲音啞得如同枯木，乾癟得讓人心頭一酸，宋乾的神色也不由得軟了許多。
他啞著聲音回道，“您先休息……”
“以後就能休息很久了，也不在乎這一時了。”秦中森費勁地說完後，手顫顫巍巍地朝著宋乾舉起。
秦桑愣了愣，半晌後才反應過來，看向宋乾。
宋乾的手緩緩舉起，卻在半空停住，微微張開五指。他看著那瘦巴得幾乎快失去力氣的手背，終於在它落下前，咬牙握住了它。
秦中森的手沒有任何一絲肉，像放久的蘋果，皺皺巴巴，還冰涼得厲害，手指微微往下彎了彎，好像試圖將宋乾的手攏在掌心裡。
宋乾長這麼大，第一次被長輩級彆的人握住手，他愣了半晌，回神後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中將秦中森的手牢牢握住。
他心頭一緊，手卻也沒有收回的打算，隻是鬆了些力氣，靜靜地落在秦中森的掌心裡，看著氧氣罩裡他的麵容，一片水霧。
“以後我的桑桑，還有秦氏……”仿若大限將至，秦中森這幾句話說得格外艱難，“就……就交給你了……”
“嗚……”一旁的秦桑早已控製不住哭出聲。
秦陽秦策也靠在一旁，無聲落淚。
宋乾喉嚨一緊，根本說不出話，隻能先點頭，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好。”
秦中森又緊了下手，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宋乾很快領會了他的意思，啞著聲音又說了句，“我保證。”
這三個字一出，他明顯感覺到掌心裡的手如釋重負地鬆開。
他又朝秦桑伸出手。
秦桑立馬上前握住。
秦中森費力地將兩人的手搭在了一起，氧氣罩裡似乎露出一抹笑容，聲音虛弱地傳來，”我是來不及看你們結婚了，但我還是想聽你們喊我一聲……“
後麵的話含糊不清，秦桑聽的不是很真切。
但宋乾卻懂了他的意思。
他望著他跟秦桑交疊的手，秦中森那帶著期盼的眼神，雙眸微微垂下，嘴巴張張合合，最終喊了一聲，“爸……”
秦桑詫異地抬頭，才終於明白了秦中森這一舉動的含義。
她剛想阻止，忽地感覺自己手背上的手似是如釋重負般頓時往下滑落，她心裡一驚，急忙伸出另一隻手，握住秦中森滑落的手。
可此時手腕軟綿，已失了所有的力氣，與此同時，一旁的機器發出了劇烈而刺耳的響聲，“嘀……”
也不知是誰拉開秦桑，四周的人頓時一擁而上地圍在秦中森邊上，喊聲叫聲交織，所有人慌亂不已，可秦桑一個聲音也聽不到。
她目光呆滯地望向那邊隻剩一條直線的機器，耳邊隻剩“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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