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但凡想要招攬人,或者想要彆人為自己辦事,皆是從對方最想要的東西或者最寶貴的事物著手。
比如李當心的佛陀真血,他以心經和施恩於其女李東西謀得。
上武當修武,他也是借了自身龐大氣運的勢並承諾了欠下一個人情才得以達成目的。
而且在明知王重樓將有一難的情況下,他下山前自武當山澗深處尋了一塊靈氣十足的玉石,將自身部分大黃庭修為借助氣運引天地之勢封進了玉石,留給了王重樓。
如今,王重樓雖然在徐驍的逼迫下,綜合多數的考量將一身大黃庭傳於了徐鳳年,但有著他留下的玉石,或許會段時間內修為大損,但性命當是無礙。
甚至,他未必不能以此為引,破後而立,邁入更高的境界之中。
軒轅敬城就更不必說了,他幫軒轅敬城除了軒轅大磐,不僅等若是救了他的性命,也是相當於提前救下了軒轅青鋒,更是不遺餘力地遷移氣運,助其更進一步。
雖然他也有所收獲,但向來與他做交易的人,都絕不會吃虧。
大抵也是如此,自他提出交易以來,幾乎從無失敗的例子。
事實上,比起聽潮亭那一屋子武學秘籍,單單徐川和薑泥兩個接近陸地神仙的強者對南宮仆射來說自然是吸引力更大。
而且,雖然南宮仆射對徐川算不得太了解,但對方的實力本身就極高地提升了言語中的可信度。
最重要的是,徐川提出的三年之內讓她擁有報仇的實力這份承諾實在太有誘惑力。
自她立誌要為了母親報仇,取回母親一身氣運以來,她便日夜不綴地拚命修行,隻盼能夠早一日完成一生所願。
也許,她在聽潮亭修行十年,依舊有可能完成夙願。
但以她心中的急迫,若是可以三年達成目標,她又哪裡肯再等上十年?
所以,徐川此話一出,她便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答應,不論對方需要她付出什麼,隻要對方能夠完成他的承諾,她便什麼都可以給他。
隻是,她還是少有幾分顧慮,尤其是這份驚喜來得太過突然,哪怕她一時間都難以真正下定決心。
徐川半倚著她,低咳了兩聲,道:“你不必立刻就做出決定,過些時日,這天下會發生一件大事,屆時,全天下的目光都會聚集在那裡,那時,你再給我答複便可。”
沒有再多說,他直起身,鬆開了南宮仆射,邁步向蘇氏商會走去,薑泥和徐樂自然是一左一右地上前攙著他。
他雖然還沒有虛弱到這種地步,但兩個徒弟非要如此,他也沒有拒絕。
如此,倒像是左擁右抱一般漸漸遠去。
南宮仆射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時而激動時而複雜,直到徐川的身影消失,她才緩緩出了一口氣,自語道:“三年,三年!”
此時此刻,她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緩緩轉過頭,遙望東方,她妖媚如狐的俊臉浮現出一抹森寒的殺意,壓抑許久的仇恨控製不住地浮現心頭。
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
五日後,一列長隊陣勢威嚴地緩緩出城。
為首的是北涼世子徐鳳年,騎白馬配雙刀,身旁則跟著舒羞,呂錢塘和魏叔陽,身後是一名鳳字營首領寧峨眉領著百騎跟在周邊。
中心則是一前一後兩輛馬車。
前方的馬車是青鳥駕車,車內坐著李淳罡和魚幼薇,後方的馬車則並無人操使,不過依舊平平穩穩地跟在前方馬車的後麵,不急不緩。
這自然是徐川,薑泥和徐樂三人。
馬車內,薑泥透過車窗看著外麵這偌大的陣仗,輕哼了一聲道:“北涼世子當真是好大的威風,以軍隊開道,不過看著聲勢大,行走江湖死得最快的還是這些修為不高的將士。”
徐樂嗬嗬一笑道:“北涼家大業大,死些士兵算什麼,世子沒事不就好了。”
徐川坐在馬車中央,並無言語,事實上,按原定的道路,徐鳳年一路走下去,死的何止這數百士兵,北涼三十萬大軍不也說沒就沒?
軍人戰死沙場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北涼王徐鳳年更是成全了天下大義,庇佑了天下,世人皆讚他深明大義,然而,這三十萬大軍的妻子兒女父母兄長,又是何等心情?
不過,很快,這世上的戰爭模式就要變了。
此後,至少他的國度之中,不會再有幾十萬的兒郎死於戰爭。
一路前行,走了沒多久,官道之上後方忽的塵土漫天,馬蹄陣陣,大地震動。
抬眼看去,竟是一支足足三百餘的重甲鐵騎趕了過來。
刀矛森森的鐵騎擁簇中,一襲白衣策馬而出。
在北涼能有這等風範,自然是隻有那白衣兵仙陳芝豹了。
馬車內,徐川微微皺了皺眉,陳芝豹名聲不弱,掌兵的手段更是堪稱一絕,然而他卻對這個白衣兵仙並沒有太好的印象。
一個是他並不認同陳芝豹以拖死對手妻女取勝的手段,畢竟他向來戰場之上都是橫衝直撞,從來不講什麼計謀,自然對這等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尿不到一個壺裡,另一個怕是也有徐渭熊的幾分原因。
這可是他打過印章的女人,先不說徐渭熊和陳芝豹是有仇的,就算沒仇,他也不允許其他男人有半分染指的心思。
這時,徐鳳年擁著從馬車出來的魚幼薇,策馬迎了上去,嘖嘖道:“好大的排場。”
陳芝豹立身馬上,微微躬身,輕輕道:“陳芝豹來為世子殿下送行。”
一身絕世風範可是把徐鳳年這個擁著美女的公子哥碾壓了七八層樓。
不單單他身後的三百重騎兵眼神崇敬,就連鳳字營的百餘騎兵也多有瞻仰之意。
徐鳳年自然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把玩著魚幼薇的青絲,麵上微微冷淡了幾分,看著陳芝豹麵帶微笑的臉,緩緩道:“不送!”
馬車內,徐川最是看不得這種場麵。
你陳芝豹若是想要奪權,就真刀真槍,憑真本事去奪,非要搞這些小伎倆,在徐鳳年出行之際帶著三百重騎來惡心他,又是何必?
徐川心中有些不喜,而他也並不打算壓抑這份情緒。
正在徐鳳年準備調轉馬頭離開之時,徐川的聲音便自馬車之中淡淡的響起。
“久聞白衣兵仙之名,如今一見,倒是有些技癢,便與閣下討教一番。”
這並非詢問,而是知會。
於是,話音方落,胸臆劍便刹那間自行出鞘,倏忽間飛出馬車,以奔雷之勢向陳芝豹落下。
陳芝豹後期雖然入了陸地神仙,但此刻的他也不過是指玄,雖然已經接近天象,但麵對這一記飛劍,卻也依舊難以匹敵。
他握住手中的長槍梅子酒,千鈞一發之際擋在了身前。
胸臆劍劍尖刺在了梅子酒槍杆的中心,叮的一聲,驚人的力量爆發,直接將陳芝豹從馬背上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