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手指微微發力,哢嚓一聲,血色的三尺劍便當場碎裂。
中年書生不可置信地看著破碎的劍身,噗的一聲,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本命劍損毀,反噬來得格外猛烈。
再加上渾身上下暴動不休的天地元氣,他整個人更是抑製不住地往外噴血。
滿是鮮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荒謬錯愕的表情,他看著一身白衣仿佛出門遊玩一般的徐川,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情緒。
“怎麼可能?”
他低聲喃喃自語了一聲,極為不甘地看了一眼李漁所在的那一輛馬車,終究還是無力地跌坐進滿是枯葉的腐泥之中。
敵人大劍師死了,呂清臣包括那些大半都活了下來的兵卒都鬆了口氣,馬車中的李漁也探出頭來,看起了外界的情況。
除了時刻保持警惕的寧缺,以及早已經將方圓二百丈範圍都納入感知的徐川。
兩枚黑漆漆的圓坨狀東西從密林深處拋射而出,直奔李漁所在的馬車而去。
“是火油彈!”
寧缺驚呼一聲,立刻對桑桑喊道:“撐傘!”
桑桑聞言,雖然有些慌亂,卻還是第一時間撐開了那把大黑傘。
隊伍也瞬間亂了起來。
火油彈可是唐國軍方的大殺器,一旦爆開,瞬間就能讓十幾米的範圍迅速燃燒起來,人若在其中,必定會被生生燒死。
徐川看了一眼那把大黑傘,隱約間察覺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地方,不過隨即他便移開目光,抬腳間便將方才那斷成了兩截的劍身飛射了出去。
嗖嗖!
兩道破空之聲劃過,瞬息間,命中了半空中的那兩枚火油彈。
轟然間,兩枚火油彈在半空中爆開,好似一場盛放的煙火。
與此同時,密林中,又有兩道鋒銳無匹的劍箭矢借著漫天火光的掩飾毫不留情地射向了李漁。
弓術之利,箭矢之強,顯然是軍中高手。
李漁看著兩道箭矢襲來,不知為何,竟沒有什麼害怕的意思。
眼角餘光之中,徐川白衣靜立,似乎給了她一股巨大的勇氣和安全感。
不過徐川此刻並未出手,已經緩過氣來的呂清臣意念一動,便將兩道箭矢定格在了半空。
他抬手一招,兩道箭矢便被他所攝,意念一引,箭矢便迅速飛射而出,直入密林之中那兩道隱約可見的黑色人影。
噗噗兩聲箭矢入肉的聲音響起,頓時便沒了聲息。
......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漸漸褪去,繁星不再,晨光現出一角。
北山道口的南方隱隱有馬蹄聲傳來。
一名草原蠻子伏地而聽,片刻後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握拳重揮然後快速扇動,向同伴示意南方來人極多,而且是重騎。
眾護衛因為徐川的出手導致損傷並不嚴重,隻有一開始死了幾人,此刻,皆是一臉凝重地結成了陣勢,取弩拔刀,對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時將目光落在了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馬車上。
他們很清楚,如果來的是敵人,隻有馬車上的人能讓他們活下去,當然,如果是援軍,自然更好。
馬車中,徐川閉著眼睛,凝息靜坐。
隻見他周身不時泛起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若是呂清臣在此,必定會發現,他竟是在嘗試納元氣入體的魔宗手段!
不過,因為昨夜一戰,他的地位得到了巨大的提升,獨享一輛馬車也根本無人會有二話。
呂清臣也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恢複損耗的念力,自然去了另一輛馬車。
在所有人緊張地注視下,北山道上的落葉被勁風卷起,熹微黯淡的天光裡殺出數十名騎兵,騎士和馬匹的身上裹著極厚的黑色重甲。
馬蹄聲如雷鳴,勢如風火奔湧。
是大唐帝國最精銳的重甲玄騎!
其中,最前方那名披甲係著紅色大氅的青年騎士看著遠處以兵陣警惕對著他們的眾人,大聲喝道:“固山郡華山嶽在此!殿下何在!”
李漁坐在靠近火堆的一輛馬車上,聞言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那係著紅色大氅的青年騎士不言不語。
華山嶽飛奔而來,啪的一聲單膝跪地,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末將救駕來遲,罪該萬死,還望殿下恕罪!”
那數十重甲騎兵也依次跪伏在華山嶽身後,大聲道:“請殿下恕罪!”
李漁神情舒緩了起來,眉眼間有些難得的雀躍,她微笑道:“還不快起身,難道真要本宮降罪不成?”
她伸手虛扶了一下,見眾將士都起身之後,便道:“華山嶽!”
華山嶽神情振奮道:“末將在!”
李漁緩緩道:“事不宜遲,我命你立刻護送我等回歸都城!”
華山嶽高聲應道:“遵命!”
他雙眸熾熱地看著李漁,兩年了,他終於又能看到心愛之人了。
這時,李漁回身,一躍上了方才那輛馬車,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似乎她覺得此地是整個隊伍最安全的所在。
她半側著身子,神情帶著幾分柔和地問道:“徐大哥,我們要啟程去都城了。”
片刻後,馬車內才傳來了一聲頗有幾分冷淡的回應。
“嗯。”
李漁乃是唐國公主,縱然之前落難,但這天下能有幾人能讓她這般伏低做小?
華山嶽看到這一幕,雙眸頓時冷了下來。
在他看來,這世上便根本無人能讓唐國公主為車夫之人,看馬車上那人的態度似乎還並不領情。
隻是,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馬車上的男子究竟是什麼人他都一無所知,他隻能很好地隱藏起了這份情緒。
畢竟,不論馬車上的人是誰,同行之時,總會知曉的。
那時,一切自有計較。
不久後,一行車隊與後方的數百名騎兵回合,至此,整個唐國再無人能威脅到李漁的安危。
一連數日過去,長安城終於遙遙在望。
遠遠看去,仿佛一尊龐大的黑色巨獸匍匐在這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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