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言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軍部看似握在他的手裡,實則,永遠都遵循的是唐王的命令。
一旦他和唐王的命令有了衝突,軍部便不再是他手中的利刃。
一時間,他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心灰意冷之感。
苦笑一聲,他便自顧自的邁步向皇宮走去。
李青山目送著李沛言離開,並未隨同,而是回身走到了徐川的麵前。
他看著徐川緩緩道:“我們終於見麵了。”
北山道一役之後,徐川的消息便迅速傳到了唐國幾位頂尖的大人物手中。
其中,自然也包括他這個唐國國師,昊天道南門的執掌者。
一個陌生的,強大的修行者突然出現,並不是什麼可以輕忽的事情。
尤其是,如他這等知命境的修行者,因為對天地的感知極為敏銳,更是能夠感受到徐川身上那股非同凡俗的氣息。
那是有彆於這個世界無數人的獨特氣息。
其實寧缺身上也有,不過遠沒有徐川這般濃烈。
徐川看著李青山,淡淡道:“唐國國師李青山,那一日,盤橫在北山道之上的念力便是你吧。”
他的神魂之強大,遠超常人想象,對於念力的敏銳程度自然非同小可。
如今,他雖然隻有洞玄,知命境亦無法逃脫他的感知。
李青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深深地看著徐川道:“你很特殊,也很神秘,神秘到沒有人知道你出現在渭城之前從何處而來。”
他有一句話沒說,除非徐川出自那不可知之地。
這世上,有四大常人不可知之地,一觀一寺一門和二層樓。
魔宗已滅暫且不提,其次便可以排除書院的二層樓,因為若是徐川來自二層樓,他身為唐國高層,便不可能不知道。
懸空寺也可以排除,因為不論怎麼看,徐川都不像是個和尚。
唯有知守觀稍有幾分可能。
隻是,自觀主陳某遠赴東海之後,除了知守觀的天下行走葉蘇之外,也並未傳聞知守觀還有另外一個弟子。
隻是,若非幾大不可知之地,徐川又是從何而來,能讓唐國上下的情報部門查探不出渭城之前的絲毫消息。
難道,真如渭城邊軍所言,此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若當真如此,此人是代表昊天而來,還是那人人色變的冥王之子?
徐川自是不清楚李青山的一通腦補,聽了李青山所言,他隻是淡淡地反問了一句道:“所以呢?你們打算如何?”
李青山緩緩吐了口氣,道:“唐國屹立在這世間近千年,從不畏懼什麼,民間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朋友來了有酒肉,敵人來了有刀槍,你如何對待唐國,唐國便如何回應於你。”
徐川笑了笑道:“那不知,我這個對唐國三皇子出手的賊人算是朋友還是敵人呢?”
李青山瞥了一眼被鎮壓在地麵,趴伏姿態極為狼狽的李琿圓微微一笑道:“閣下曾在北山道出手救下了公主殿下,於唐國來說自然是朋友,至於此事,也自有公主殿下處理。”
事實上,他能夠及時趕到,便是因為李漁離開公主府之前的幾道囑咐。
先是派人進了宮請了一道聖命,又派人請了他,這才能將一場大亂消弭於無形。
徐川來曆太過神秘,不論他還是唐王都不想輕易與之交惡。
尤其是,在徐川之前表現過善意的情況下。
徐川看了一眼旁邊默然不言的李漁,一念間,鎮壓在那數名護衛和李琿圓身上的念力便倏忽間消散一空。
李琿圓一脫離束縛,尤其是李漁和李青山皆在場的情況下,之前的囂張勁又回來了。
他狼狽地爬了起來,就要對著徐川破口大罵,然而徐川不過隻是一個眼神,他便好似被一盆冰水潑在了臉上,立時僵在了原地。
片刻後,直到徐川收回視線,這才好了一些。
李琿圓心頭大怒,此人竟還敢如此猖狂,當著他王姐和國師麵恐嚇於他?
不過,他還是不敢再輕易口出狂言,隻得向著李漁表現出一臉委屈的神情,要開口訴苦。
不過,他還沒開口,李漁便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吐出了兩個字。
“閉嘴!”
這讓他心頭更加委屈,同時,也生出了一股怨憤,一股對李漁的怨憤。
明明他才是她的親弟弟,此刻,卻不站在他這個弟弟的立場。
李琿圓這等城府,哪裡能將情緒隱藏得多好,不論李漁,徐川還是李青山都能看出他麵上的怨憤。
李漁心頭有些難過,徐川和李青山對視一眼,皆是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李青山擺了擺手道:“我還要去向陛下複命,下麵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告辭!”
徐川簡單拱了拱手道:“告辭。”
李漁也輕聲道:“國師大人慢走。”
......
李青山一走,氣氛便莫名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徐川緩緩吐了口氣,看著李漁道:“今日之事,算是承你的情,讓我少了許多麻煩,令弟的事情我便不計較了。”
李漁一臉幽怨地盯著徐川,沒好氣地說道:“那小女子還要多謝徐大哥大度了?”
徐川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李漁身後一臉受氣包模樣的李琿圓道:“作為朋友,我最後一次勸告你,若是想讓你弟弟好生地活下去,便不要想著讓他登上王位,他太蠢。”
聞言,李琿圓大怒,他盯著徐川,滿臉怨氣,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不過,這份念頭才起,一股熟悉的壓力便如山一般落在了他身上,整個人砰的一下又一次趴伏了下去。
又痛又疼,讓他眼淚都出來了。
李漁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有說。
徐川淡淡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琿圓道:“下次,你若還是這麼不知死活,我就將你吊在這朱雀天街的牌坊上三天三夜,想必,能讓你學聰明一些。”
徐川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如同石雕一般的朱雀像,雙眸中似有無窮玄奧緩緩勾勒而出。
“就此彆過。”
他留下一句話之後,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漁恨恨的看著他離開的地方,小聲怒斥道:“又是說走就走,自大自負的男人!”
這時,李琿圓周身的念力壓製自然也隨之消失,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看了看周圍,見周圍沒有徐川的蹤影,頓時便大大鬆了口氣。
此刻,徐川在他心中已經從瘋子升級成了惡魔。
反正,他以後是萬萬不想再遇到這個惡魔的。
......
皇宮,李沛言一臉難看地從大殿中出來,回到府邸之後,更是大怒的打砸了許多東西。
良久,他才氣喘籲籲地坐了下去,自語道:“軍部不可靠,朝堂的勢力也未必便真能對自己死心塌地,不若好生扶持一個民間勢力,若是能夠掃清那魚龍幫,掌控長安城甚至整個唐國的地下世界,這股力量,也絕對不可輕忽。”
想到被他調往清運司的張貽琦,他思量了片刻道:“看來,對魚龍幫的動作要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