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皇宮之外,與寧缺同窗,曾與徐川有過數麵之緣的褚由賢騎馬迅速趕到,尋到了安然立於皇宮大門不遠處的卓爾。
卓爾此刻也已經入了知命,其實早在得知夏侯死於荒原這個消息的時候,多年大仇得報,他心中鬱氣一掃而空,修行境界便有了鬆動。
那一日隨著李漁爛柯寺一行,也是多有觸動。
回到長安城不久,便自然而然的入了知命。
他向來是跟在李漁身後,隻是如今李仲易病危,他不像華山嶽有宮中之職,知命強者的身份在此刻便顯得有些敏感。
所以隻能守在皇宮之外等候。
而徐川與褚家在唐國的生意幾乎都是由他負責,他自然也認得這個開始漸漸參與褚家生意的褚由賢。
隻是平日裡他們也並無什麼深交,這褚由賢突然找上來,也不知有何事?
正微微疑惑間,便見這褚由賢珍之又重的從懷中取出了一麵玄金色的拜帖。
拜帖之上,一股浩渺的氣息若隱若現,也唯有知命境界的修行者怕是才能有所察覺。
卓爾下意識的接過拜帖,便聽褚由賢說道:“這帖子出自那位大人之後,乃是走最快的渠道,聽那位大人吩咐,這張拜帖到了長安之後,要以最快的速度交到公主殿下的手中,我知你在公主殿下身邊辦差,隻好將這件事交付給你。”
卓爾神情一動,沉聲道:“我明白了。”
拿好拜帖,他彆過了褚由賢,看著守備森嚴的皇宮,沒有半點遲疑的直接選擇了硬闖。
既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封拜帖送到公主殿下手中,他自然不會慢慢的等人去通報。
更何況,早在方才開始,他便覺得皇城之內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真等人通報,未必便能夠傳到李漁的耳朵裡。
一步邁出,念力勾勒出一縷熊熊燃燒的無名之火。
火光下,那高大的皇城大門瞬間被融出了一個足以讓一個人通行的大洞。
兩旁守衛還來不及嗬斥阻攔,卓爾的身影便仿佛一道黑色的旋風越過那門洞消失不見。
“不好,有人強闖皇宮!”
“快通知門將大人!”
且不說他們如何慌亂不提,卓爾入了宮城,來到皇宮之內,才發現這裡竟已經聚起了數千大軍。
地麵上也躺了不少皇宮侍衛的屍體,其中某處更有數十名兵士正在圍攻他的一個熟人華山嶽。
身邊雖然倒下了不少敵人的屍體,但自己也是身負重創,渾身染血。
麵對正規的軍隊圍攻,彆說是洞玄境,就算知命也堅持不了太久。
卓爾迅速趕到華山嶽身旁,一劍斜斬,磅礴的天氣元氣彙聚而來,化作鋒芒無匹的劍氣,瞬間將數十名兵士斬飛出去十幾米。
一名將軍立刻便注意到了這突然出現的卓爾,他神情冷漠,迅速抽調了數百士兵向著卓爾圍了過去,同時亦有千餘名將士彎弓在其他士兵合圍之前,向卓爾射出了發動了攻擊。
漫天箭雨之下,華山嶽喘著粗氣,匆匆道:“不必管我,李沛言叛亂,快帶公主離開這裡。”
卓爾摸了摸懷中的拜帖,也懶得與華山嶽多說,念力沸騰間,化作澎湃的氣浪爆發,將漫天箭雨一掃而空。
幾分虛弱感浮上心頭,他沒有猶豫,低喝一聲:“不要反抗。”
說罷,他抓起華山嶽的衣領,步伐變幻間,迅速離開了原地。
那位將軍冷漠的看著卓爾和華山嶽消失,沒有選擇追趕,而是彙聚兵將,開始向著皇宮深處邁進。
在他身後宮牆下的陰影中,有數位氣息雄渾,看起來分外神秘的強者。
每一位最低也是洞玄上境的強者。
甚至還有一位頭發花白,看起來有些從蒼老的男子,氣息之可怕怕是已經在知命境都達到了極限。
他是許世,唐國軍方第一強者。
甚至猶在夏侯之上。
他本不願意參合唐國王位的爭端。
隻要流著王室的血,誰都可以成為唐王,但唯獨李漁不能。
夜幕遮星,國將不寧!
這份批語至今仍言猶在耳。
更何況,李漁與那魔宗宗主糾纏不清,夏侯之死唐國之所以沒有任何動作,與她也脫不了關係。
夏侯再如何,也是軍方將領,也是唐國之人,如此坐視,豈是應有之理?
這樣的人,如何能成為唐國的王?
而且,區區一女子,如何撐得起這諾大的唐國?
所以他來了。
不為彆的,隻為撥亂反正,令唐國上下清明。
......
大殿內,床榻一側,李仲易半倚靠在皇後夏天的懷裡,之前紅潤的氣色已然化作了病態的蒼白。
顯然,回光返照的時間已經過了。
夏天黯然垂淚,李漁眼眶也紅彤彤一片。
她們知道,這個男人沒有時間了。
此刻殿內,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就隻有年幼的琥珀一人,李沛言已經負氣而走。
在李仲易說出要讓李漁接任唐王之位的時候,他們之間那份脆弱的兄弟情誼便已經徹底破碎。
此刻,李仲易看著李漁和夏天,嘴角極為勉強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虛弱的說道:“我沒有做到一個好夫君,也沒有做到一個好父親,是我對不起你們,我隻希望你們以後都能好好的,這樣我也就安心了。”
話落,他長長的出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夏天泣不成聲,李漁臉頰上亦淚珠滑落。
她的夫君,她的父親,唐國的王,去了。
李漁擦乾眼淚,將悲意掩藏。
因為還有許多事需要她去做。
雖然她有李仲易親手寫下的詔書,但李沛言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朝堂之中,也未必不會對此有所議論。
當然,她也並沒有太過重視這些。
因為李沛言的威脅在她看來極其有限。
便在這時,殿門忽然被猛地推開,卻是一身黑衣的卓爾帶著滿身是血的華山嶽闖了進來。
華山嶽看起來倒是不太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勢,焦急道:“殿下,李沛言叛亂,如今已經有數千大軍向此地趕來,您快離開這裡!”
李漁神情一冷,倒是並無太多意外。
幾千士兵,看樣子是李沛言全部的底牌了。
隻是想要憑借這點力量宮變,他怕是太過小看皇宮內部的力量了。
當然,此刻的她還不知道,軍方也參與了進來。
不然,她應該不會如此平靜了。
這時,卓爾則從懷中取出了那張拜帖,說道:“這是掌櫃的托褚家送來,讓我交給您的東西。”
聞言,李漁當即便將所謂的叛亂拋諸腦後,幾步上前拿過了那張拜帖,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了起來。
但拜帖內卻是一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