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看到有什麼東西快速爬到袋子的另一麵,王明遠被嚇了一跳,小心地反過來一看,才發現是一隻紅得發黑的大蜈蚣。
這玩意兒毒性不弱,看著非常的凶猛,讓人不寒而栗。
王明遠很慶幸自己剛才拖拽口袋的時候,沒被它咬到。
隨手從旁邊撿了根枯枝,將大蜈蚣挑飛,又細細檢查了一下,掃落袋子上的幾隻螞蟻,確定沒問題後,這才意念一動,將兩袋藏紅花球莖放入隨身小空間中,然後關了電棒裝兜裡,瞬移回到知青點前的院子裡,又快速取了出來。
他去廚房點了煤油燈照明,找來繩子,將兩袋紅花球莖牢牢地捆綁在孫寒衛二八大杠的貨架上,見兩人還在屋內小聲地說著話,王明遠識趣地沒有去打擾。
他去了廚房,將帶來的飼料取出來,混合一些玉米麵後,端著油燈去豬圈給兩隻豬崽添上,又加了一些水,然後就回到院子裡的李子樹下等著,鋪蓋還在韓小玲哪裡呢。
兩人聊了大半個小時,終於韓小玲就抱著鋪蓋隨著孫寒衛出來了。
“今天晚上,得跟你在一張床上擠擠了!”孫寒衛笑嗬嗬地說。
王明遠笑笑:“你是客人,地方太小了,不嫌棄招待不周就好。”
韓小玲鋪好床鋪後,出了房間,去廚房取了保溫瓶,給孫寒衛倒了洗腳水,在孫寒衛洗過腳歇下後,韓小玲還特地給院子裡的王明遠也倒了一盆,端到王明遠麵前,讓王明遠大感詫異。
“彆老是用冷水洗臉洗腳,不好。”韓小玲板著臉:“彆以為自己年輕就可以不當回事,趕緊洗。”
“喲嗬,轉性了,我的玲妹妹居然也知道關心人了。”王明遠笑道,脫了鞋子,將雙腳放入水中。
水溫調得很好,很舒服。
“誰是你玲妹妹了?”韓小玲翻著白眼瞪他。
“我今天可是聽到某人叫我明遠哥了,總不能是幻覺吧?”
王明遠滿臉得意洋洋,眼睛盯著韓小玲,看得她渾身不自在起來,趕忙背過身去,不想讓王明遠看到自己的窘態。
“豬崽現在很能吃,長得也很快,隻是快沒麵喂了,你得想想辦法。
你在自留地裡種了那麼多菜,你彆指著我一個人整天幫你拔草澆水,等著吃現成的,以後我可不管了,自己不動手的話,就等著吃草吧。
還有,出去的時候,床鋪自己收了放箱子裡,我可沒有這種義務,被老鼠糟蹋了也彆怨我。”
說完後,她回頭深深地看了王明遠一眼,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關門,熄燈,再沒了動靜。
王明遠愣愣地看著韓小玲房門許久,喃喃自語:“一下子交代那麼多……這是決定要走了嗎?”
早上四點左右,外麵依舊黑沉沉地。
孫寒衛小心翼翼的起床動作並沒有瞞過王明遠,他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孫寒衛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開了房門,鑽出去。
門外,韓小玲早就在等候了。
“他沒醒吧?”
“沒有,睡得很香。真決定就這樣走了?”
“嗯!”
“這一走,以後怕是難見了,舅舅看得出,你心裡有他……真不打算跟他說一聲。”
“不說了,我給他留了信。”
“那……走吧!”
略微沉默後,房門被再次推開,韓小玲端著馬燈,慢慢地走到王明遠床邊,站了好一會兒後,將一樣東西放在王明遠枕頭邊,輕輕歎了口氣,又重新退了出去。
房門輕輕掩上後,很快傳來了推動自行車的聲音和遠去的腳步聲。
王明遠蹭地掀開被子跳了起來,穿上鞋子,輕輕拉開門去到院子裡。
看著韓小玲提著的那盞馬燈,微弱的光芒飄過了知青點旁的小土坡,飄過小河,一直到了村口的土路,在哪裡停留了一會兒後,才又繼續往前。
王明遠在院子中呆了許久,才返回臥室,拿出兜裡的電棍,切換至照明模式,看向枕頭邊放著的一頁信箋,上麵有娟秀的字體寫了短短幾行字:
我回城了!
終於能回到那個承載我所有童年記憶的地方,那個讓我朝思暮想而又害怕無比的地方。
但我不得不回去,生我養我的父母,他們墳頭上的草我都不知道有多高了,需要有人清理。
我十四歲下鄉,如今已經過去六個年頭了,
承蒙張家坳的鄉親們照顧,雖然艱苦,但我終究還是活下來了。
還有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不一樣的色彩。
你那麼懶的一個人都能活得那麼好,憑什麼我就不行?
天天讓我幫你洗褲頭,澆菜,喂豬……我又不是你的丫環,這下好了,終於不用受你的氣了。
可是,我為什麼還對這裡那麼眷戀?
還有你……
原諒我的不辭而彆,我怕我會忍不住留下來。
代我向張家坳的老鄉們辭彆吧。
希望還有再見的一天!
——韓小玲
……
王明遠看著這封信,從中感受到非常複雜的情緒。
他很難想象,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是如何挨過的這六年,更無法想象她曾經遭遇過的一切。
現實的殘酷,太骨感了,森冷無比。
王明遠搖搖頭,將信小心地折疊,收在箱底。
明明醒著,卻沒有起來相送,王明遠純屬是不想因為自己的話而對韓小玲的生活軌跡有絲毫影響。
她應該回去,也應該活得更好。
讓王明遠意外的是,韓小玲似乎對他有了彆樣的情愫。
“唉……我隻是把你當妹妹,你卻要把我當情哥,這怎麼成!之所以讓你幫忙澆菜喂豬洗衣服,純粹是因為我懶,還怕你不好意思吃我做的飯菜啊。嗯……是因為洗了褲頭的原因嗎?這信中有專門提到,看來是誤會了!”
王明遠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不得不說,韓小玲的離開,他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畢竟也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日了。
被這麼一弄,王明遠也沒了睡意,看看時間,已經早上五點,他乾脆提著馬燈,朝著陳家溝走去。
不再收螞蝗的事情,得跟陳家旺幾個民兵說清楚,還有那些寶塔糖也得分發給陳家溝的那些孩子們。
雖然對陳進學和幾個民兵有看法,但當初落戶時的人情,總是該還的。
而且,事情跟孩子們也沒絲毫關係。
一碼歸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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