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有威壓?”
“你在說什麼啊!”
“想象力太豐富了吧,這古劍就是普通的文物啊,有什麼特殊之處,能夠嚇退黑熊的,槍都不好使!”
眾人臉色各異的看向劍盒,覺得莫名其妙,剛才雖然劍脫落,但因此嚇退黑熊未免說不過去。
助理卻是無比堅定的說道:“真的,絕對是劍的緣故!我離得近,恍惚感覺劍出鞘的瞬間,彌漫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震懾住了黑熊,這才讓我們得以脫險。”
眾人不信邪,又接過劍盒打量半天,也沒有發現任何蹊蹺的地方,就連助理都疑惑。最後礙於這是文物,不能任意把玩,這才放棄研究。
但說者無意,聽者卻是有心。
宋教授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落在了裝劍的盒子上。
他想到了之前的注視感,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一把兵器而已,怎麼可能有眼睛?
或許真的是錯覺吧。
恰時,不遠處傳來匆匆腳步聲,正是接到電話趕過來的警察。
他們在路上的時候,正好碰到黑熊進山,但最後隻留下一抹殘影,也不知道是吃飽了還是怎滴,頓時讓警察心中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但當警察們匆匆忙忙趕過來,卻發現研究中心的人完好無損,沒有任何人員的傷亡,便鬆了口氣。
“宋教授你們沒事吧!”
宋安等人搖了搖頭,看到警察後也終於有了些許安全感。
“沒事沒事,那頭黑熊自己跑了。”
“跑了?”
警察們麵麵相覷,有些疑惑,“這又是什麼情況?”
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警察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來說黑熊既然主動進攻,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特彆是宋教授所說的黑熊跪拜,然後溜之大吉,那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若不是宋教授滿臉認真,他們幾乎以為是研究中心的人在和自己開玩笑。
但眾人臉色慘白,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狀態,不像是說謊的樣子,而且在場這麼多人都看到了。
一時間警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反正人沒事兒就行。
“真是抱歉宋教授,先前我們排查過,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大型猛獸的痕跡,這頭黑熊應該是從其他山上跑過來的。”
麵對民警的道歉,宋教授表示沒有關係,這種事兒也不是人為能預測的。
“還好沒有人員傷亡,我們打算帶領部分文物先行回到京城,後麵這裡的事情還要拜托你們了。”
民警們點頭,“這是自然的。”
經過黑熊事件,民警也不敢掉以輕心,派遣了警察駐紮在這裡,保護剩下考古工作人員的安全,以免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宋教授則是帶領其他人,還有挖掘出來的大部分文物回到了京城。
當天中午,回到了京城的研究中心之後,宋教授等人先好好睡了一覺。
下午四五點左右,眾人集合,開始了比在河床遺跡的時候更忙的工作,幾乎如同陀螺一樣旋轉不停。
古廟出土不少文物,不管修複還是研究,都是一個比較大的工程。
支遁的骸骨也被專人清理供奉出來。
這批文物比較重要,都是魏晉時期與佛學有關的物品,對於當時曆史,還有佛學發展都有著極大的研究價值。
但是這些目前都被宋教授通通放置到了旁邊,他的目光是那柄古劍。
早在古廟遺跡的時候,宋教授就想解開古劍裡麵的秘密,隻是當時條件還有設備有限,所以他隻能按捺下來。
如今到了京城考古研究中心,他第一件事就是研究古劍。
被支遁高僧隨身攜帶,甚至連坐化圓寂都不曾放置旁邊,可見對此物的重視。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高僧對古劍另眼相待,這當中又有什麼樣的秘密?
忍不住又想起古怪的黑熊,還有助理的話,宋教授愈加迫不及待。
帶著手套,從盒子裡麵拿出古劍,又小心翼翼的拔出劍鞘,動作輕柔,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哢擦——”
伴隨著劍鞘的摩擦聲,眾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看著宋教授的動作。
雖然先前盒子掉落,古劍的劍鞘也脫落下來,但那時曆過黑熊危機,眾人也沒有心情觀察古劍究竟是什麼模樣。
如今終於能夠看清楚。
黑色的劍身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帶著幾分古樸還有雄厚的感覺,隨著劍鞘的離開,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恍若千年的水墨畫卷,徐徐在眾人麵前鋪展。
劍身上麵雖有瑕疵,卻是歲月彌留下來的珍貴痕跡。
魏晉時期的劍,劍摽則寬出鞘尾很多,為長方形或倒梯形,劍鐔兩側更加突出,邊緣尖利,呈扁長和形,劍柄中部急收,後粗前細。
但是眼前的劍,即便已經過去這麼久的時間,仍能夠看出鋒利刃薄。
拿在手上十分的有重量,整個造型古樸端秀,劍身脊長與兩刃保持平行,至鋒處尖削,厚格呈倒凹字形,圓莖有兩箍。
“不太對啊!”
眾人越看越覺得有些古怪,先前也出土過不少魏晉時期的武器,和他們手上的這把古劍完全大相徑庭。
不管是從造型上還是從材質上來說,都不符合當時的風格,而且對比其他出土的文物,也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所有人心中浮現出一個不可能的猜想。
宋安教授臉上原本的激動還有興奮也被疑惑和驚訝所取代。
空氣裡一片寂靜,看著眼前的古劍陷入了沉默當中。
“我怎麼感覺這不像是魏晉時期的劍,倒像是.”
說這話的人隻覺得喉嚨乾澀的厲害,後麵的那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因為那個答案實在有些荒謬。
對曆史頗有研究的宋教授又怎麼會看不出來,補充了他沒有說完的話。
“像是春秋戰國時期的!”
“之前咱們挖掘的春秋時期古墓,出土了不少這樣的青銅器具,其中劍器不多,但大都相似,快,再好好看看。”
話音落地的瞬間,全場頓時有些沉默。
魏晉時期和春秋戰國時期,兩者的時間相差千年!
他們竟然在東晉的曆史遺跡當中,發現了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劍?
除非這裡還存在一個春秋戰國的古墓,因為兩者重疊,所以有青銅器的存在,倒也不顯得奇怪。
那支遁建廟的時候,沒有發現嗎?
可是這種情況雖然比較少見,但在考古界中,也不是不存在。
隻不過,古廟當中那麼多文物出土,都沒有其他時期的物品,所以這個重疊的可能性幾乎可以排除。
“會不會是後人仿造的啊。”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但是魏晉時期,以西晉和三國時期的物品為喜好,春秋距離東晉差不多千年曆史,仿造的物品還是比較少。”
遁潛心鑽研佛學,對這些並不會關注,如果說是有人贈送的話,應該是投其所好,贈送經書佛像之類的這些東西。
誰會贈送利器給得道高僧?
想想就覺得這份禮物挺離譜的。
而且後世也沒有記載說支遁喜歡青銅器,這一切根本不符合邏輯。
魏晉南北朝時發明了灌鋼法,使得堅硬柔韌的鋼鐵能夠大量普及,用此法製作的武器堅韌鋒利,鐵器又比青銅器耐用,鋒利。
所以那時大部分兵器都是鐵製品,青銅武器倒是很少。
但如果支遁不喜愛的話,為何坐化圓寂都要帶著這把青銅古劍,甚至還是來自春秋戰國時期的,總不能是有人在他死後放上去的?
考古中心的人對此議論紛紛,心裡浮現出了諸多疑團。
古劍的來曆似乎成為了一個謎團。
宋教授拿著放大鏡,將古劍翻來覆去的研究,很快在古劍的劍柄還有劍身交接的地方,發現了一排小字。
赫然是用鳥篆書寫而成!
鳥篆是篆書的一種,其筆畫由鳥形替代,不僅裝飾風格獨特,更有深刻的象征意義。
以飛鳥入書表達了中國古人所推崇的一種為人之道,候鳥守冬去春來之信,“信“是鳥篆的意義所在。
這處小字形如鳥的爪跡,看起來十分飄逸。
在春秋戰國時期,劍並非是用來戰鬥的,更多則是作為一個裝飾物品、或者身份象征,甚至也可以說是擺件。
但劍這東西,由於是銅煉製,在春秋戰國那個時期是極其稀有珍貴的,平常人家顯然是沒資格擁有。
故此,通常在這樣的劍上麵,都會刻著劍主的名字,彰顯其身份。
如果說先前對此劍的來曆還有疑慮,說不定是後世的仿造。
但是經過眾人的研究,根據此劍的鑄造工藝,還有形製來判斷,確定是戰國時期無疑。
如今再看這幾個字,更加確定,這的確是一把戰國時期的文物無疑了!
雖然已經被流水侵蝕的有些模糊,但是經過一番複原,最終還是釋義出了這行小字的內容。
【荊河一翁爾!】
看著複原出來的幾個字,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根據考古界的認知,戰國之劍刻字乃是常態,就連越王勾踐劍上還刻著‘越王鳩淺,自作用劍’呢。
但是這把劍上的字是何意?不留名諱,反而像是自嘲?
“這是什麼意思?”
“竟然不是名字。”
“怎麼聽著像是自嘲呢?”
宋安教授品讀片刻,隨即解釋道:“翻譯過來的話,我想應該是‘荊河之上的撐船老翁’。”
聞言,眾人恍然,但不免更覺得奇怪。
“難不成這把劍最開始的主人是個老翁?”
“莫非他還是個撐船的?”
“這可少見啊,撐船老翁也有配劍?”
能夠刻上這樣一句話,不管撐船老翁是不是劍主,肯定和這把劍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此劍的原主人可以先放在旁邊,關鍵是支遁從何獲得這把跨越千年的古劍?
又因何而如此珍惜?
數不清的疑雲環繞在宋教授等人的心底,但暫時沒有線索,隻能繼續清理文物,希望能獲取一些信息。
而隨著宋安教授等人的日夜忙碌,這個消息也很快傳遍了京都考古中心。
“聽說沒有,宋教授他們從東晉時期的遺跡當中,帶回來了一把春秋戰國的青銅古劍。”
“這把古劍還是支遁高僧所擁有,坐化圓寂的時候都放在身側呢。”
“什麼?!竟然還有這等奇事。”
“實在是太奇怪了,魏晉和春秋戰國相差千年吧,這把劍從何而來?支遁大師又是怎麼獲得的。”
“宋教授他們正在忙著調查呢,也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個結果,不過這段曆史裡,顯然很有挖掘的意義啊!”
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對此議論紛紛,一個是千年前的高僧,另外一個是比高僧時間還要久遠的古劍。
按理來說,兩者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偏偏就被宋教授他們給碰上了,而這埋藏千年的謎團,幾乎讓大家夜不能寐。
但兩天時間過去後,依舊沒有任何線索,按照支遁對此劍的珍視程度理應留下一些記載才是,但翻遍史書和文獻,都沒有記錄支遁身邊有這樣的青銅古劍,這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黑色的劍身就像是一個幽靈似的,縱觀整個考古學界,都是少有奇事,將整個考古中心都籠罩在疑雲裡麵。
既然支遁這邊沒有任何線索,眾人隻好把目光放在了古劍身上。
其實這把青銅古劍本身並不算特彆重要,出土的青銅器具有許多,比它年代更為久遠的都有,若無特殊的曆史意義,則算不上稀世珍寶的行列,能評個一級文物就不錯了。
但重要的是它如今和支遁大師形成了密切關聯,裡麵肯定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這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至少要搞清楚古劍的來曆,或者它本身有什麼神秘之處,能夠讓支遁另眼相看。
而現在,除了得知它是來自春秋戰國,唯一的線索便是那行小字了。
‘荊河一翁爾’。
這段話其實不難解釋,指向性也很強,所以在此之前,便已分出去一部分人手,專門針對古劍來曆進行調查。
也就在這一日,好消息來了。
“宋教授!有新線索了!”
助理急匆匆的跑過來,手上拿著不少資料,“經過調查,還真有荊河的存在,而且這條河流還大有來頭。”
宋教授詫異,看著助理手上遞過來的資料,神情頓時複雜到了極點。
荊河經過千年的變化,準確來說,現在應該叫它安河才對。
經過大量的資料還有研究,可以證明安河的前身就是荊河,在楚國的邊界處,而這裡也是刻舟求劍典故的發源地。
“宋教授,不知道你先前有沒有刷到,關於網絡上流傳很廣的曆史詭談故事?說的就是刻舟求劍的典故,後麵網上有曆史愛好者調查,發現典故的主人公其實是一個撐船老翁……”
宋教授卻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曆史詭談?”
雖然宋教授他們也是搞曆史研究的,但是研究有很多種,方向也有所不同,再加上宋教授年紀大了,也不怎麼上網。
所以對於先前沸沸揚揚的事情並不知道,如今聽到助理仔細解釋,這才知道個中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