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在自己的房間裡練習畫畫,她是立誌要成為一代書畫大家的,主攻山水和人物。她希望自己將來,哪怕不種地不做生意,就靠這個,也能生活得逍遙自在。
“特特,特特。”
左景殊一聽,李小花來了,放下毛筆迎了出去。
“特特,快走快走,看熱鬨去。”
李小花也不進屋,拉著走出來的左景殊就往院外跑。
左景殊家距離村裡可不近啊,為了讓左景殊能看到熱鬨,李小花不惜跑這麼遠。
楚氏看到了,急忙跑進左景殊的房間,拿出一件外袍:
“特特,多穿點。”
李小花又跑了回來,把外袍幫左景殊穿身上,拉著她繼續跑。
左景殊跟著跑到村裡,遠遠的就聽到左景賢帶著哭腔的聲音:
“爺爺,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我家裡快要斷頓了,過年的東西啥也沒有。回來要點東西過年,你怎麼就不給我呢?”
左作鬆現在特彆地難過,如果不是這孩子在繡坊鬨了那一出,他根本沒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把寵愛的孫女害到這步田地了。
左景賢小時候,特彆地乖巧可愛,跟在左作鬆屁股後頭爺爺長爺爺短的。長大了,她自己在村裡找了個空有相貌的混子,這麼多年,左作鬆沒少接濟他們。
左作鬆家裡也很窮,他接濟左景賢,家裡更困難了,家裡其他人很不滿意,可也隻能忍著。
左作鬆想,如果一開始的時候,他就不管左景賢,是不是現在他們夫妻能勤快點,不到於到現在這個份兒上?
再說,自己還能活幾年,自己不在了,家裡人還會接濟她嗎?
根本不可能啊。
想到這裡,他平靜地對左景賢說道:
“上次我就和你說過了,你再來我家,我就和你斷絕祖孫關係。你不聽,又來了。你以為我不敢是吧?老二!”
左作鬆叫的是自己的二兒子,左景賢是他大兒子的閨女,因為左景賢的關係,他對大兒子一家也多有照顧。
“爹。”二兒子來到左作鬆跟前。
“取族譜,拿筆墨來。”
“是!”
左二很高興,跑得很快,一會兒功夫就把東西拿來了。
左作鬆打開族譜,找到左景賢的名字,這是他最寵愛的孫女啊。再寵著,這孩子可能就廢了。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對四周的村民們說道:
“我-左作鬆,今天就代表左氏家族,把左景賢這個不孝女,剔除出族,清出家門,從此,她不再是我左氏女,富貴或落迫都與我左家無關。今天大家在這裡,做個見證。”
左景賢可能還沒意識到事情有多嚴重,可她爹知道啊,這被除了族,清出家門,她以後就是被人打死,左氏家族也不會替她出頭了。她也沒有理由再回來打秋風了,那自己這個懶閨女還不得餓死啊?
其實,不隻是左作鬆慣著左景賢,左大也慣著,為了討他爹的歡心啊。
“爹,你可不能這麼做啊,那不是要了賢兒的命了嗎?”
她那懶鬼男人,一天到晚的,啥也不乾,就會哄著左景賢回家要這要那,這清出家門,也不能回來拿東西了,她可怎麼活啊?
左作鬆看著大兒子:
“老大,是我能護她一輩子,還是你能護她一輩子?將來我死了,你也死了,你說她要怎麼辦?長痛不如短痛,就這樣吧。”
左作鬆說完,拿起筆來,把左景賢的名字塗掉了。
“左景賢,從此刻起,你不再是左家人了,當然你也可以不姓左。從今往後,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了。”
左二幫他爹拿著東西,喜滋滋跟在父親身後,總算把這個討債鬼打發了,看著她就來氣。家裡一有點好東西,聞風就來要,不多給點都不行,誰特麼欠你的。
這回好了,你敢再來,老子就敢打折你的狗腿。
左大還在叫著:“爹,爹,你不能這樣,不能啊,這不是要了她的命了嘛!”
左作鬆停下腳步:“老大,我告訴你,如果讓我知道你幫著她,我就把你也清除出去,我說話算話。已經清出去一個,我也不在乎再清一個。”
左作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左二哼了一聲,跟在父親身後走了。
左景賢這時候才發現有些不妙,她過來拉著她爹的胳膊:
“爹,爺爺他……真的不管我了?”
左大點頭:“閨女啊,以後我們家你也不用再來了,來了也沒你的好。你還是回家想想,怎麼弄點吃喝,彆餓死吧。爹也幫不上你。”
左大又看了閨女一眼,雖然也心疼,可自己這兒還有一大家子要顧呢,不能得罪老爹,如果真的把自己一家清出去,那可沒活路了。
看到自己爹也走了,左景賢站在左作鬆家院外,跳著腳地大叫道:
“爺爺,爺爺,我家沒吃的了,我要餓死了,你真的不管我了?”
她在這裡大喊大叫,周圍看熱鬨的人不禁撇撇嘴,活該,你叫吧,不趕緊回家乾活賺錢買糧吃,過幾天,估計你連叫的力氣都沒有。
村民們陸續散了。
左景賢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還在大叫:
“過年的東西我不要了,給我點糧食就行,快點!”
屋子裡還是沒動靜。
“爺爺,我不是你可愛的小寶貝了嗎?你不是說,會一直寵著我嗎?你的小寶貝兒都要餓死了,你也不管啊?”
聽到這話,屋子裡的左作鬆緊握著拳頭,閉著眼睛,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丫頭原來這麼蠢,這個蠢貨!
趕緊回家得了,還叫?越叫越會引起家裡其他人的不滿,能有她的好?
不管怎樣,自己不會再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自求多福吧。
同樣是寵孫女,看看人家左作平的孫女,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左景賢還在等左作鬆給她拿糧食。
“爺爺,我太冷了,你讓我進屋吃點飯吧,再給我拿點糧食,我就走,我吃一頓就行。”
這時候,屋門打開,左景賢大喜,看來爺爺也就嘴上說說,還是心疼自己的。
她高興地迎上去,“嘩!”
一盆冷水潑過來,把左景賢淋個透心涼:
“你個白眼狼,還不給我快滾!再嚎我大耳刮子扇你,滾!”
左景賢怔怔地看著自己的二嬸,以前她回家,二嬸雖然不太熱情,可也不會這樣啊,這是咋了?
左二媳婦看著這蠢貨還不走,自己也不能真的扇她啊。也不是不敢,可自己公爹在家,她還是有所顧忌。
她又進屋端了盆水出來,左景賢看見,這次學乖了,趕緊跑開,還大叫著,“我明天再來。”
沒熱鬨可看,李小花陪著左景殊回家:
“特特,左景賢這麼蠢,為什麼老族長還這麼喜歡她?”
左景殊笑了:“小花,左景賢不是蠢,她在族長爺爺家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習慣了大家都順著她,她也就懶得思考了。
如果這次族長爺爺真的不管她了,我相信她就會變聰明了。不信,你等著看就是了。”
人為了活命,那是能無限發揮自己的潛能的。
左景殊相信,左景賢也能。
又走了一會兒,李小花沒有再說話,這叫左景殊很不習慣。
她扭頭一看,隻見李小花麵帶微笑,不知道想起什麼了。
“小花,怎麼,思春了?”
“啊?特特,啥叫思春?”
“就是想男人了。”
李小花大叫:“啊,你咋知道的?”
左景殊做出要掐她的架式:
“還不快說!”
“嘿嘿,那個特特啊,我和那個段和見麵了,他長得可好看了,我們定親了。”
左景殊瞪著她:“就因為他好看?”
李小花理智回籠:“才不是呢,我發現他很聰明,他還挺能乾的。相親的時候來我家,我們在屋子裡說話,我爹在外頭劈柴。
我們發現他不在屋裡,結果看到他幫我爹劈柴呢,那活乾得很麻利,我爹都咧著大嘴笑,對段和很滿意。哼,我爹都沒那麼對我笑過。”
左景殊又瞪了李小花一眼:
“他對你咋樣啊?”
“嘿嘿,我能感覺出來,他喜歡我,我……我也喜歡他。”
“你娘呢?”
“這麼俊俏這麼能乾的女婿哪裡找去,我娘當然也喜歡了。第二天就定了下來,我悄悄找到段和,和他說,聘禮彆弄那些沒用的,直接給十兩銀子就行,我爭取帶回去三兩。
他說,那本來就是給我爹娘的,不用往回帶,他會努力賺錢讓我過好日子的。聽了他這話,我更喜歡他了。”
左景殊感覺,這個段和應該還算可靠,但她還是要給李小花打打預防針:
“小花,甜言蜜語自然是好聽,可你不能被哄得找不到北,知道不?”
“我又不傻,他對我好,我就和他過。對我不好,我就和離,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小花,你放心,隻要你彆被他糊弄了,我永遠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