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拉著他的手,至湖心水亭中坐下。
“撫流民事不急於一時,你剛到東京,何不休整幾日?”郭威推過一碟糕點,溫聲問道。
郭宗誼自袖中取出那道奏章,站起身來奉上:“此事宜早不宜遲,這是孫兒的籌劃,儘在表中,請阿翁禦覽。”
“哦?你倒是上心。”郭威笑著接過,示意他坐下,自己細細看了起來。
半晌,郭威放下奏章,眼中異彩漣漣,他沒想到郭宗誼會要求在流民城建新軍,本以為他討此差遣,就為找個事做,順便再培養幾個人。
現在來看,他分明打算把這些人當作自留地,依此來培植自己的勢力。
略略一想,郭威還是決定答應,堵不如疏,成全他,其實也是成全自己。
再者說,左右也不過五千人的軍隊,於大體無礙,就當給他練手了,自家晚輩有掃平天下之誌是好事,不管能不能成,總強過他以前那副架鷹走犬的紈絝樣。
拿定主意,郭威看著自己的孫子,笑的很寬慰:“表中所奏,皆允之,這事交給你,我很放心。”
話峰一轉,又道:“不過你這奏表寫的乾巴巴的,改日我給你找幾名大儒當老師,多讀幾本書總是沒壞處的。”
郭宗誼一愣,心想這隻是自己的習慣,不是肚裡沒墨水啊。
正要解釋,郭威卻看了看天色,搶先開口:“快晌午了,午食便在宮中陪阿翁吃吧。”
說完便命左右傳膳,拉著他,往後苑偏殿走去。
郭宗誼隻好把話咽回去,一聽要讀書,本心有哀戚,但轉念一想,朝中諸大臣、翰林諸學士,亦有不少人才,若能拜他們為師,未來那也是政治資本、人才儲備。
一念及此,便乖乖的跟著郭威去用膳了。
尚食局的飯色味上佳,不是光??寺的能比,巴掌大的青玉碗,郭宗誼連吃了四碗方止。
郭威一臉慈愛的看著他:“你正值青春,當是用錢之時,又不似臣僚,有職田、賜服、食直等,每月那二百貫俸祿可夠用?”
“夠用夠用,您不是剛賞了我許多,況且每月不是還有千貫公使錢嘛,我府上役使不過二十人,當還有盈餘呢。”郭宗誼笑道。
郭威捋著灰白的長須,滿意道:“你知儉樸,這點已超過京師中許多衙內了。”
郭宗誼嘿嘿笑著,湊近了一點,悄聲道:“孫兒府中是不缺錢,隻是表中所奏,為撫流民事而練的五千新兵,都是要錢的。”
“要多少?”郭威見他笑的奸詐,就猜到是伸手要錢,便乾脆問道。
“阿翁豪闊!”郭宗誼先拍了記馬屁,才開口道:“每月需糧一萬兩千石,肉五萬斤,錢七千貫,芻粟八百五十匹。”
郭威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疑惑道:“怎是禁軍的兩倍還要多?”
郭宗誼沒有解釋,隻是看著郭威略黃濁的雙眼,逐字逐句道:“孫兒可以保證,我所練新軍的戰力,亦是禁軍的兩倍還多。”
郭威驚訝看著他,這幾日觀察下來,知道這孫兒的性子應是謙和謹慎,怎地今日如此直白。
見他一臉希冀,郭威心想這練兵的事都同意了,錢糧的事也不好再反對,於是答應下來:“也罷,左右不過是些銀錢,如今軍隊多不堪用,你若能練出一支善戰之旅,這錢花的便不冤!”
見郭威同意,郭宗誼大喜,連忙起身一蕩大袖,端正下拜:“謝陛下!”
郭威瞥了他一眼,以手指北,諱莫如深的微笑道:“何況你練此新軍,所圖亦甚遠。”
郭宗誼心下微駭,果然,郭威看一眼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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