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悠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張帥臉,不禁有些尷尬。
不是他故意不配合,隻是他一向很少拍照,就算彆人硬是要求他,最後也隻會出現一張僵屍臉。
不過,他的英俊足以抵消一切缺點,基本是全方位無死角。
詩羽接連又拍了幾張照片,最終得到的結果除了角度不同以外,主人都是一副板著臉孔的樣子。
“看樣子,似乎是沒辦法了呢……”
“不好意思,要再試一次嗎……?”
加藤悠介看著鬱悶放下手機的詩羽,很是過意不去地說道,後者則是輕輕搖了搖頭。
“算了,雖然你天真的樣子也很可愛,不過平時冷酷的臉也還不錯,無論哪種我都愛。”
說不出是調侃還是真心話的話語傳進耳朵,在一瞬間蓋過了螺旋槳的動靜。
加藤悠介咳嗽一聲,沒說話。
少女的愛意永遠熾熱而直接,似是全然不知委婉為何物,總是清楚又明確地傳達進他的內心。
與此同時,直升機也徹底升上了天空。
耳機中傳來飛行員大叔的善意提醒。
“今天的天氣很好,現在可以看到富士山哦。”
兩人下意識地望去,果然在茜色的遙遠天際看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被積雪覆蓋的山巔是白色,以下的部分則是岩石的深灰。
“好像確實要比平時清楚一點呢。”
詩羽隨口說著,換來飛行員大叔的熱情搭腔。
“對吧?你們的運氣不錯,不然遇到陰天時是看不到這種景色的。”
“這樣啊,我平時沒怎麼留意過這些。”
“小姑娘是第一次坐觀光直升機嗎?”
“是的。”
“謔,比起後麵的小哥,你的反應看起來很沉穩呢。”
“謝謝稱讚,不過我在被帶來這裡之前,完全不知道會是這種活動。”
“啊哈哈,那就是小哥預約的今天的行程囉?”
“預約……?”
“是啊,我們公司都是預約製的,如果不是提前一個月預約的話,可是沒辦法安排的。”
聽到這話的詩羽不由一愣,忍不住朝左邊看去。
“……悠醬,你提前安排了那種事嗎?”
“這個嘛,其實也沒那麼久。我找人幫了下忙,就順利訂到了。”
加藤悠介若無其事地說道,腦中閃過紅阪朱音的臉。
“……那你今天帶我來這裡的目的是?”
“嗯……其實也沒什麼理由,我隻是想和學姐做一點特彆的事。”
“換句話說,小哥你是想和小姑娘來場特彆的約會吧~?”
飛行員大叔爽朗地哈哈大笑。
“這種想法很不錯喔,祝你們留下珍貴的回憶吧!”
“謝謝您,我也這麼希望。”加藤悠介微笑著回道。
“你們還是學生嗎?”
“是的。”
“謔,那樣很厲害呢。”
飛行員大叔如此感慨道,也不知是在為什麼而驚歎。
詩羽觀望著他們的互動,嘴角輕輕上揚,又佯裝冷淡地望向窗外。
看似笨重的直升機輕巧翱翔,搖搖擺擺地漂浮在天際。
放眼望去,城市仿佛突然成了微縮的景觀模型,被海灣環繞。
海岸上高樓林立,樓宇倒映著更高的樓宇,宛如一座鋼鐵叢林。
落日的餘暉灑落而下,橙紅色的光芒暈滿街道,為鱗次櫛比的冰冷樓宇染上一層溫柔的濾鏡。
彩虹大橋上,密集的車流如流水般躥動。
海灣灣麵上,豪華遊輪與觀光船緩緩行駛。
兩人所在的直升機飛過彩虹大橋,經過晴空塔與東京塔,又略過人流如織的澀穀十字路口,朝著不知東南西北的方向飛去。
原本隻想掩飾內心雀躍的詩羽不由自主地被景色吸引,難得放鬆下來,享受著大都會的天空。
身處高空時,對於空間與時間的感知都變得不同。
平時總在城市的鋼鐵叢林中穿梭生活的他們,偶爾都會忘記東京是一座有海的城市。
而現在,整片海灣就似畫卷一般的在腳下展開。
柔和的夕陽照射進來,直升機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緩緩飛行,無比浪漫。
飛行員大叔很健談,主動和他們聊著各種景點與好吃的餐廳,最後更是聊起了自己在工作中的趣事。
當聽到有人在直升飛機上求婚時,詩羽情不自禁心生向往,下意識地朝左邊的少年望去,想要看看他此時的反應。
然而加藤悠介隻是出神地望著窗外,倒映在玻璃上的臉顯得有些寂寥,就像在思念著某人或者某事。
“悠醬,你在想什麼?”
如同被她的聲音給拖回現實,少年緩緩轉過頭,露出溫和的微笑,語氣輕鬆地給出回答。
“嗯……也沒什麼,隻是突然回想起以前的窮日子。”
“哦?”
詩羽揚著尾音,假裝沒發現他眼中殘留的孤寂,饒有興致地示意他說下去。
加藤悠介見她很感興趣,便挑選著一些事情說與她聽。
被村子裡的大家資助上學。
在東京勤工儉學的那段日子。
由英梨梨引領入門入行的時光。
賺到錢後衣錦還鄉償還欠款的事情。
他漠不關心地講述著往事,就像在談論彆人的事情。
正如世界上的大部分地方一樣。
沒錢的時候,東京隻是東京,有錢以後,東京才是那個紙醉金迷的大都會。
加藤悠介說著、想著,腦海裡麵浮現出來的卻一直是一張嬌憨的軟嫩笑臉。
明明他現在談論的是自己的過往,可幾乎每一件事情背後都有對方的影子。
他忍不住心想——
假如他之前的財富和地位能更高,在北海道的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可以更遊刃有餘地解決沙優的家庭問題。
比如他完全可以逼迫那個家庭徹底讓出沙優的撫養權,把對方帶回東京,再過繼到本山美奈的名下,就像他後來處理小夕的問題時那樣。
哪怕沙優起初會難過一段時間,但有著自己的照顧,想必也不是不能慢慢走出陰影,包括結子的事情也是同理。
如果真的可以那樣的話,沙優就不會再受到原生家庭的二次傷害,而他也不必再做那個任務。
兩個人可以普通地生活在一起,就像他們曾經度過的無數個日夜一樣。
加藤悠介異想天開地想著這些,內心感到一陣蕭索。
這話或許聽上去有點老套。
不過他確實在最無力的時候,遇上了最想要守護的女孩,又親手將她歸還於人海。
胃部忍不住微微筋攣起來。
胸口忽而產生一股鈍痛,如同久治不愈的頑疾,根深蒂固。
他努力甩開雜念,將注意力專注於現在。
為了以後不再失去,他必須要站得比現在更高,才能保護好那些重要的人。
就在這時,原本隻是安靜傾聽的詩羽驀地開了口。
“悠醬,你第一次坐直升機有什麼感想?”
她問得十分突兀,像是對那些陳年往事沒了興趣,又像是不想讓他繼續沉浸再那樣的情緒裡。
“……感想?”
加藤悠介瞅了眼窗外,繼而又回頭望向她,若有所思地偏著臉,用輕鬆的口吻說:thekingoftokyo?”
“嗯……這個回答很微妙呢。”
“彆當真,那句話隻是玩笑。”
“是嗎~?”
詩羽嗤嗤笑著戳了下他的臉,旋即又故作高傲地挺胸抬頭,雙手端莊放在大腿上。
“tbereen.”
加藤悠介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小聲嘀咕一句。
“……中、中二病?”
“加藤悠介!”
ajest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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