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恬靜靜站在一旁,心裡恨得火燒似的,嘴上卻沒說話。
虞記繡坊明明歸在娘親跟她手下,憑什麼一句話,就讓虞維音接過手去?
“老爺,聽說崔娘來了,可是虞記繡坊出什麼事了?”
梁氏還未走進,那婉柔的嗓子已傳到內裡去,很快,一個衣著烏青裙衫的婦人,走了進來。
她麵龐精心敷過粉,手中執著一塊蜜合色香帕,進裡來起先望了自家女兒一眼。
見虞楚恬臉上露出不忿的神情,心裡便咯噔一下,直覺崔娘這次來沒什麼好事。
“你來了,”虞頌抬眼望她一眼,簡單將事情跟梁氏一說,繼續重複道,“如今音音在刺繡方麵有天賦,我想讓音音來接管虞記繡坊。”
梁氏唇邊攢出一抹笑,“老爺這意思,是讓我跟楚恬都不要插手繡坊的事了?”
虞楚恬見母親開口,也忍不住道:“爹,繡坊一直是母親跟我在打理,如今我們已熟識繡坊大部分業務,爹現在難不成想將我們都剔除出去麼?”
母女倆雖是詢問的語氣,話裡也無絲毫責備,但臉上卻微露出若隱若現的不滿。
“老爺,音音織繡雖有些功底,但打理偌大繡坊,跟刺繡終究不一樣。人說,刺繡好,不一定會做生意,我跟楚恬雖笨拙,好歹也有了些許經驗,總歸是能幫著讓虞記繡坊走上正軌的。”
“是啊,爹,您不能將繡坊當玩過家家的遊戲。今天想讓誰打理,就讓誰打理,定好的規矩不能壞。否則,我跟娘花這些時日學那麼多東西,豈不是白忙亂一場?”
事到如今,關乎切身利益,虞楚恬也不想維持柔弱純真的做派。
瞥見崔娘手中精致的繡帕,她心裡一陣冷顫。
虞維音真是好心機,竟藏得這般深!
哼,如今雖能繡幾朵花,但那畢竟是手藝活,跟做生意怎能一樣?
說不定,她連如何看賬簿都不會呢!
“爹,娘和妹妹說得有道理。不過,女兒前些時日已跟阿朗取經,學了不少關於做生意的謀略,女兒倒是想拿虞記繡坊來練練手,也好讓爹和崔娘看看,女兒能否有從商的潛質?”
虞維音忽視母女倆話裡的刺意,態度恭謹有禮,唇邊始終噙著抹淡然的笑意。
梁氏瞥她一眼,“音音,姨娘提醒你一句,做生意可不是頑的,若是做得不好,損失的可是真金白銀!”
“姨娘,音音聽聞,虞記繡坊自您與妹妹接手以來,似乎一直在虧損,所以這句話,音音儘數奉還給您:做生意可不是頑的,那真金白銀如流水似的漂走,任誰見了都會心疼的。”
既要撕開麵龐,虞維音也毫不示弱,可語氣卻始終溫和,用最柔緩的態度,說著刺人心窩子的話。
“是啊,虞老爺,崔娘此行而來,也想對您彙報虞記繡坊的營收情況。自開春以來,繡坊一直隻虧不賺,倉裡還堆積了一批老舊過時的陳布,如今積著灰,恐怕還要繼續虧損下去。”
虞頌聽聞此話,眉頭微不可見地跳了跳,看向梁氏,“將虞記繡坊的賬簿呈上來。”
梁氏隱在大袖中的手,悄然緊握,額上發緊,目中露出慌意。
“老爺,雖虞記繡坊在虧損,但好在虧損的不多,且我與楚恬剛接手,總會有過渡期……”
“將賬簿呈來。”虞頌沒有改變主意,梁氏隻得派丫鬟取了賬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