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否告訴漠,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抬眸,漆黑如潭的眼,似被泉水濯洗過,此時散發著熠熠星芒,讓人無法忽視,也無法從他深深的注視下逃開。
虞維音心微微顫了一下。
正待要移開雙目,卻見他似輕彎了唇角,那抹淺淡的弧度,令她驚詫,爾後,禁不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一絲淡淡的笑,竟浮現在邵漠沉冷的麵龐。
如同一塊在山穀間冷凍多年的冰石,一夕之間,經了三月春風,幽然褪去了幾分冷意。
黑曜石般的眸,高挺的鼻,微微向上勾起的唇,神情那抹淺淡的笑,令他整個人更為俊朗,連室內熱烈盛放的紅梅,亦輸了幾分風姿。
隻是,這抹笑很快消逝,如曇花一現。
又如閃電般,轉瞬間,他垂眸,又變成一塊冷硬漠然的石頭。
但是,他的語氣卻不再冷淡,而是透著幾分顯而易見的關心。
“小姐對漠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漠如今隻想報答小姐的恩情,待將府內惡人趕走,漠便會離府,如小姐所言,去建功立業,成就一番事業。”
他斟酌著,沉緩地開口,語氣中有顧忌,有惶怕,更有難以啟齒的心酸。
到此時,他真正明白了,他是愛上眼前這位高雅美麗的小姐了。
可是,他又怕極了她再度露出推拒排斥的神情。
他適才不經意的笑,已犯了大忌。
若是讓小姐看出,他心內其實還存著愛慕她的情思,她必定又會惶恐訝異,做出驅逐他的行為來。可是這個節骨眼,前有狼,後有虎,他絕不能離開她身旁。
巫蠱那夜,看著梁氏一等人喪心病狂的行為,他的心不止一次在滴血。
如不是小姐聰慧,讓趙吾善倒戈,將計就計,恐怕她真會被那幾個道婆活生生咒死。
那種即將失去她的痛楚,淩遲般,將他的心割裂得四分五裂,他發誓,即便他死,也再不會讓小姐落入那樣的險境當中!
虞維音靜靜打量著他。
劍眉微斂,黑眸低垂,墨發玄衣,腰間佩劍,如雪鬆白樺般筆直挺立。
他麵容沉靜,辨不出情緒,但他剛才的語氣裡,並無絲毫不恭,有的,隻是對她的忠誠和愛戴。
虞維音心中緩了口氣,百感交集,他能想通,便是一件好事。
不自覺,便柔緩了聲音,將今日去留鬆院的事,全都對他言明,又將對趙吾善的猜測,也一一說了,問道:“邵漠,你覺得此事是誰做的?”
他不答反問:“小姐覺得是誰做的?”
虞維音唇邊泛出一絲冷意,“不管是誰做的,脫不了,背後的主謀必定是梁氏母女倆。”
“如小姐所說,那我們最緊要的對手,便是梁氏母女,對不對?”
他此言一出,激得虞維音渾身一震,繼而,腦中似有個糾纏已久的疙瘩,倏然解開。
鳳眸微睜,瞬間湧出無數輝芒,如漫天星辰灑落人間,照亮塵世,美得讓人心動。
邵漠微怔,見她已忍不住上前一步,竟伸出手、激動地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邵漠,依你所言,可是要讓我使出‘調虎離山’之計?”
無論是趙吾善,還是莊列炳,他們聽從的都是梁氏母女的話,如今梁氏母女被禁足,若是將她們麵前的兩個攔路虎趕走——
不僅能趁機解了爹的毒,還能想辦法與她們直接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