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中的是何毒。
竟是紅羅刹!
這種毒融入酒中,能將毒性立刻揮發,讓人頭暈發熱,產生如醉酒一般的症狀,如果用水碰臉頰,會立刻加快毒發,讓臉上的紅疹蔓延得更快!
銅鏡中,那些紅疹已有發腫的趨勢,布滿一張瑩潤白皙的麵頰,將好端端的俏臉瞬間作弄得如被馬蜂蟄了般。
“啊——”
虞維音啪的一聲,將銅鏡闔蓋在案桌。
儘管心有準備,但她依然被嚇了一跳,那臉上的疹子密密麻麻,湧冒出來,令她也覺得嫌惡不已。
為何?虞楚恬因何這般對付她?
即便在這般痛楚不堪的時刻,她仍不放棄地在腦中思索,這一切是為什麼?
“小姐,小姐……奴婢該怎麼辦?奴婢該怎麼幫您啊?”
眼看虞維音疼癢得緊咬牙關,以袖遮擋麵頰,唇中溢出痛苦的低吟,杳香急得哭了出來,當下跪倒在地,不斷懇求道,“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姐吧!”
好在不過半刻鐘時辰,邵漠便回來。
他不僅帶回了草藥,還將醫館內的荀醫官也帶了過來,將草藥扔給杳香,“杳香,你快去給小姐煎藥,熬成汁!”
然後一把扯過白胡子醫官,語氣中含著濃濃的威脅。
“一定要治好她!否則……”
荀醫官被他周身的冷鷙所震懾,見他冷峻的五官如山石般沉硬,手中的利劍又蓄勢待發,急忙搗蒜般點頭,捋著白胡須道:“是是是……老夫定會治好小姐……”
上前診脈,荀醫官目中露出驚訝神色。
“小姐中的是紅羅刹!這毒要是沒及時醫治,是會讓人毀容的!”
“少廢話!你快醫治!”
邵漠心急如焚,胸口震痛難忍,手握長劍又抵了上來。
“莫著急莫著急,幸好這位小姐及時服用了解毒的丸藥,如今這紅羅刹的毒素,已消減了許多,稍後隻需將藥汁內服外用,過上十天半月,便能痊愈。”
“十天半月?為何這般久?我要你立刻治好她,否則我手中長劍不長眼!”
眼見虞維音疼得唇色發白,偏那張玉色的臉,如今已被折磨得五顏六色,那些紅疹,如同一根根細密的針刺,紮進他心臟最深處。
都是今日那杯酒的緣故,都是他太無能,無法護住她的緣故!
深深的自責,從胸口處湧將出來,令他蒼冷的五官,也染了濃烈的悔意。
何必再管什麼冷靜,什麼自持,若按他的方法,一劍下去,便能將虞楚恬跟趙吾善的頭顱割下,他何必顧忌?
如今,那兩人已出府,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個把人,誰能疑心到他身上?
他們乾不該,萬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少俠饒命!老夫自會儘力醫治,快則三五日,絕不會讓小姐的玉容留下任何瘢痕!”
醫官的求饒,縈繞在耳畔。
他此時卻無心再去理會,兀自收劍,凜聲道:“若小姐有分毫差池,我定不會放過你!”
夜色蒼蒼,無星無月,一望無際的天幕如黑洞般無止境地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