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肯定不是阿音。
邵母自認,她家漠兒不善言辭,定沒法討小姐的歡心,怎會讓小姐俯就?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小姐就是阿音,看上了她家漠兒,那恐怕也隻是貴家女子的玩弄,怎麼可能是真心?讓一個家奴,娶一個小姐,這種事兒,簡直匪夷所思!
哪怕,即便小姐願招嫁她家漠兒,也必是要讓邵漠入贅為婿,可小姐如何肯入寒門做人媳婦兒?
這樣一個嬌滴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子,她怕是享受不到婆母的威嚴,也支使不來人做事。
邵母左思右想,那雙眉便愈蹙愈緊。
她又想到了許多事。
她家漠兒自被這位小姐買入虞府後,身上不知受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傷,簡直是要把命都抵在這兒了……對了,前日夜裡那件事!
邵母駭得渾身發顫。
隻覺麵前的女子,頓時也變成凶神惡煞般可怖,瞬間便鬆開了她的手。
那夜,她睡得不安穩,恰好聽聞兒子回房的聲響。
她還記得,那時已是三更十分,夜裡無月,星沉瀚空,黑壓壓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在院落裡,卻偏偏聽了好幾隻老鴰的叫聲。
她覺得不詳,起身欲去問兒子的行蹤,低聲敲了許久的門,卻也沒見他應聲。
直到次日,聽聞二小姐及二姑爺的死訊,邵母駭得欲昏死過去,緊著去問了邵漠好幾遍,他雖沒回答,但臉上的神色已泄露了一切。
邵母氣得將他狠狠敲打了好幾下,心中又慶幸那夜無星,仆役院眾人睡得昏沉,無人得知邵漠的行蹤。
如今想來,這種種行事,必定是因麵前這個女子而起。
否則,她家邵漠那種冷硬少言的人,怎會無端端去尋人下殺手?
若是有朝一日事敗,邵漠被官府衙役抓走砍了頭,她這一大把年紀的老骨頭了,還有什麼奔頭?
隻是短短一瞬。
邵母頭腦中就湧過許多畫麵,駭得手足冰冷,麵如死色。
虞維音不解,還隻當她是因自己的身份而惶恐,急忙道:“邵伯母,您無需驚惶,維音今日是特意來看望您的。”
邵母一聽,慌地將手上的食盒放在案桌上,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朝虞維音不停磕頭。
“大小姐,您恁般仙女兒模樣,想要什麼侍衛沒有?何必單單隻相中了俺家漠兒,他雖生得高大,其實沒甚頭腦的,恐怕不能幫大小姐把事情做好。大小姐,等這次邵漠回來,您就放他離府吧!算妾身求您了,妾身就這麼一個兒子,禁不住折騰啊!”
虞維音吃了一驚。
她又何嘗想讓邵漠一次次入險境?
便要攙邵母起來,見邵母不肯起身,她無奈道:“邵伯母,這是最後一次,等邵漠回來,事情很快便會了結,今後他不會再遇危險的。”
“大小姐,妾身求您答應,等邵漠回府,便放我們母子倆離府!”
此言一出,虞維音心頭似被針尖刺了一下。
有些微疼,隨後,胸口堵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