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氏往日做慣了農活。
她也時常在田間勞作,走上幾裡路並不算什麼。
況且,如今既然出了虞府,便要為今後的日子打算,要是雇上一匹馬車,少說也要兩錠碎銀子,倒不如多走幾裡路,能省一點銀子是一點。
將來若回到澧縣,還能趁著手頭積攢這些錢,買上一籠雞鴨,就放在院子裡養活,等雞鴨長大了,能吃能賣,也是賺生計的方法。
想到這裡,仇氏雙腿雖走得打顫,心裡也喜滋滋的。
莊列炳隻攥緊了仇氏的手,一路快走,隻怕她發覺有異,恨不得一口氣就爬到那懸崖峭壁上。
隻有解決了眼前這個累贅,他今後才能毫無後顧之憂。
反正,他對她也沒什麼感情,她又處處比不上溫嫻。
若不是時常在卉香館走動,怕人指點他跟溫嫻,他也不會娶仇氏,既然娶了她,不過是權當供在家裡以圖辟邪的物品罷了。
如今既想下殺手,他便開始不停地念著仇氏的種種不好。
模樣生得不如他意,膀大腰圓,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小家碧玉,睡覺時磨牙、打呼,平日說話的嗓門又大,還時常賊忘八地稱呼他。
尤其是,她手中攥著他的把柄,這如同一個定時炸彈,令他高枕難安。
心,逐漸變得冷硬起來。
骷髏嶺四周生長著矮小的灌木,三月暮春,灌木的葉子嫩綠得甚是可愛。
仇氏一路上思及往後的日子,目光落向山間林木,唇角時不時向上微揚,覺得日光甚好,來日可期。
即便腳掌踩過碎石沙礫後,已隱約覺得疼痛,但莊列炳未開口言停,她也就悶吭不發一語,繼續跟著往前走。
等踏上山嶺上陡峭的一條羊腸小徑,莊列炳才停了下來。
這條小徑隻能通一人行路,一麵緊靠著堅硬的石壁,另一麵卻是恐怖的深淵。
深淵乾丈高,從上麵往下望,隻能看到暗沉無光,卻形似骷髏般的兩個黑洞般的山石尖兒,驚怖異常。
“三娘,這骷髏嶺中的小徑實在太陡峭了,容我歇憩一會兒。”
莊列炳隻看得一眼,便一副頭暈目眩的模樣。
他攀著入口的石壁凸起處,使勁兒地喘著粗氣,駭得雙腿也開始打起顫來。
仇氏雖也害怕,但素來剛強,見莊列炳額際都湧出豆大般的汗珠,便道:“咱先歇會兒,待會兒過這條小徑,我走在你前頭,拿根木枝牽著你,咱們慢慢兒地走過去。”
莊列炳要的便是她這句話,如今一聽,也就虛弱地點頭。
“好,待會兒就依仗三娘了。”
在入口處歇憩了約半盞茶功夫,莊列炳將額上的汗珠一抹,盯著仇氏道:“三娘,既是遲早要過這小徑,不如一鼓作氣過去了,越拖得久,我怕待會兒越怕。”
仇氏便從灌木叢裡,拾撿了一根三尺來長的粗木棍,自己緊握著一頭,將另一頭遞給莊列炳。
“夫君,你可握緊了,緊跟著我的步伐往前走,一定會沒事的。”
莊列炳依言,握住木棍,跟在仇氏身後,緩步而行。
仇氏因身上背著個不大不小的包袱,挪動間有些慢,莊列炳跟在後麵,也就一步一挪,心中卻暗喜。
慢點兒好,就怕過得快了,他倒沒機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