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虞維音幾度想要嘔吐,卻又生生壓製下來。
雙眸凜然地看向榻上的人,梁氏的目光也正對著她,隻一瞬,眸中便凝出朦朧如水霧的淚光。
淒楚,哀傷地開口。
“音音……我到底是哪裡對不住你,你要這般害我孩兒,你便是再厭我,也不該殺害你未出世的弟弟啊……嗚嗚嗚……”
哽咽著,便用淚眼望向虞頌。
“老爺啊……妾知道您一向疼愛音音,妾謹記在心,從來不敢拂了她的意。可是您也要為妾做主,為妾的孩兒做主……楚恬不在了,如今又失去了腹內孩子,妾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一根繩吊死算了喲!”
梁氏身穿月白中衣,臉色虛弱慘白。
此時,卻掙紮出一股力氣,就要抽出錦帶勒自己的脖子,被虞頌單手一拽,慌忙攔下。
“溫嫻啊!你這是做什麼?”
“老爺,您今日若不替妾身做主,妾真的是活得好沒意思……你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梁氏在虞頌懷內,又哭又鬨,鼻涕眼淚哭成一團,直讓虞頌心焦氣盛。
目光盯著自己的女兒,不由問道:“音音,今日姨娘被你推落石階摔跤小產一事,你可有話要說?”
語氣中的沉痛,實在太過心驚,虞維音即便想要忽略,也沒辦法。
她麵色一片慘白,眸中幾欲湧出的水霧,被她一再咬牙逼了回去。
聽聞父親如今這般發問,她不由冷笑了一聲,啞聲道:“爹不信我?”
“你讓爹如何信你?奴婢仆從親眼所見,全都看見是你推倒的姨娘,你又口口聲聲說姨娘未有身孕,可你告訴我,柴醫官不會把脈麼?那墮下的男胎,難道是憑空而來?!”
瞥一眼銅盆內青紫的嬰孩,虞頌簡直心如刀割。
得知梁氏有孕後,他心中有過歡喜和期待,如今眼睜睜看著兒子胎死腹中,不啻於對他進行淩遲的懲罰啊!
他也不相信女兒會這般狠毒。
可是那麼多仆從,個個都咬定是女兒導致梁氏摔跤的,這銅盆內的嬰兒,又是鐵證如山,他如何能毫無懷疑地篤信女兒呢?
虞維音垂眸,迫自己冷靜下來,可在此時此刻,她終究沒法冷靜。
伸手指向榻上的梁氏,咬牙道:“爹!女兒對您解釋的話,句句是真!梁氏並未有孕,這墮下的胎兒,絕不會是她腹中孩兒!女兒已讓人去請荀醫官了,爹若不信,稍後便讓荀醫官給梁氏把脈,一探究竟!”
她的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邵漠的聲音。
“小姐,荀醫官到了。”
虞維音心中大喜過望,滿懷希冀地望向父親。
“爹!請您一定要相信女兒!讓荀醫官進……”
一道嘶咧般的嗓音打斷了她。
“老爺啊!您要讓妾身受這般侮辱,不如讓妾身去死算了!那孩兒是妾腹內出來的,這如何有假?大小姐口口聲聲說妾未有身孕,又非得去請荀醫官,誰知道那荀醫官是不是被大小姐收買了?”
梁氏臉上的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一把握住虞頌的手,哭道。
“老爺……那也是您的兒子,您不能再縱容大小姐了……”
虞頌聽得許多,心中早已偏向了梁氏,又凝了一眼銅盆內的嬰孩,他痛楚不堪地看向女兒。
“音音!你這次,實在是做得太過火了!人命關天,爹若再不懲罰你,恐怕良心也難安!你現在就去跪虞府宗祠,向列祖列宗請罪!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來人,送大小姐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