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禎安挑眉,大剌剌坐在案桌旁。
“夫人這麼大度不爭寵,為夫過意不去,今日偏要獨寵夫人一回,夫人意下如何?”
碧瓷跟小燕兒聽了,全都紅了臉,抿著唇笑道。
“少爺正該多寵著少夫人,免得旁的阿貓阿狗都來欺負咱們少夫人。”
翟禎安不由失笑,執著筷箸夾了塊紅燒鯽魚,意有所指。
“你家少夫人,遠看著是個柔弱美人樣,實際內裡,就跟這鯽魚一樣,刺多得很!時不時,便要紮人一下,誰人敢欺辱她?即便欺負了她,她心中也還記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還回來了。”
碧瓷和小燕兒一聽,嚇得急忙在心裡念阿彌陀佛。
天地可鑒,她們說那話可是為了增長少爺跟少夫人的感情,誰承想少爺一張嘴把人損個半死。
便都心虛地扭頭,忍不住偷偷覷看虞維音的神色。
好在她臉色未變,隻是一開口,讓兩個丫鬟又是一驚。
聽她反唇相譏道:“少爺喜歡刺少的,吃鱸魚即可,何必非要選鯽魚呢?這不是自討苦吃?”
“本少爺天生反骨,吃多了山珍海味,如今便想嘗嘗家常小菜。尤其是這鯽魚,刺雖多,但是紅燒煎炸。不出半刻鐘,那刺也就立刻變得酥脆濃鬱,噴香迷人,連刺都可吞入腹中,又有何可懼?”
虞維音停住,半晌不語,自顧自吃著白瓷碗內的珍珠碧粳粥。
翟禎安見她忽然沉默,周身仿佛凝著一層蒙蒙的霧氣,將他隔絕在外,那種渾身難受的勁兒就莫名湧了出來。
揮手遣退兩個丫鬟,他不滿地將自己的玉缽推到她麵前,惡聲惡氣。
“夫人,替為夫將這魚刺通通挑出去!”
虞維音抬眸,見他沉著臉,眼底慣有的風流姿態全然不見,神情似是惱怒,又像不甘。
她不禁失笑。
“夫君,你不是說鯽魚刺酥脆濃鬱,噴香迷人嗎?為何不連刺一並吞入腹中?”
“哦?夫人難道不知道,為夫一向善變?如今,我說挑刺,便是挑刺,你作為我的夫人,難道不該給我挑刺?”
虞維音心內暗歎口氣,仔細替他將魚刺挑得乾乾淨淨,再送到他麵前,笑眯眯看著他。
“夫君,這樣你滿意了嗎?”
看著她吃癟的模樣,翟禎安心中再度湧出怪異的歡欣,他就是要看這女人臣服。
可乍然看她溫柔的笑容,一時胸口有些發緊。
愣了愣,唇邊微微上揚,“多謝夫人。”
這一下,倒輪到虞維音吃驚了。
隻是一瞬間,翟禎安身上的怒意似乎就消退了,他又恢複成往日的翩翩公子。
心情大好地用膳,等吃完一塊魚,便用修長的十指輕輕敲著案桌,“夫人,繼續挑刺。”
虞維音驟然醒悟,他這是拿自己當丫鬟使了呢!
心內暗自不忿,卻也隻能不跟他計較,無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無傷大雅的小事,她也懶得跟他計較。
等他吃飽喝足,虞維音以為他總要離開鳳棲院了,卻聽他懶洋洋吩咐道:“來人,準備熱水,本少爺要沐浴!”
虞維音到此時,就不得不開口了。
“少爺,您今日果真要宿在鳳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