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這本是描寫徐越家鄉西部地區的詩句,此時套用到仙域的西漠之地,也甚是適合。
西漠的某處荒涼戈壁裡,一座若隱若現的高樓懸立於空,樓身古老而破舊,樓體傾斜而不直,上半部分迎著沙漠的烈陽,閃閃發光,清晰可見,下半部分卻隱於漫天風沙之中,哪怕從旁側經過,也不易察覺其存在。
這樣的結構,讓整個蜃樓猶如傳說中可望不可及的天上宮闕,隻可遠觀其宏偉壯觀,一旦走近,卻隻能迷失於風沙之中,什麼也找不到。
此時,蜃樓的頂部,有三個人正圍坐一桌,喝著西漠獨有的烈酒,似乎在等什麼人。
“唉……”
王元奎一歎,這幾天,他的心情可是極為糟糕。
自家的最強一代梁縱死得不明不白,想和護道山那群人一起暗中查個水落石出吧,太穀道和蜃樓這邊又出現了相同的情況,弄得現在,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隱隱扣在頭上,讓他裡外不是人,愧疚又無能無力。
“怎麼搞成這樣……”
王元奎再歎,抓了抓自己的短發,粗獷的麵容長滿了胡渣,不知是一直都如此,還是因最近的煩心事所至。
“好了奎哥,彆唉聲歎氣的了,咱不是沒怪你嗎。”
在他對麵,赤裸著上身的蜃樓之主季滄行一臉無所謂,揚了揚手中的酒壺,示意王元奎好好喝酒,打起精神來。
“嗬,也就你門的寶貝伽夜沒出事,若真隕落了,你不和太穀道的倉敖一樣,恨不得活扒了我?”王元奎搖頭,強笑著問道。
“倉敖?哼,他也配和我相提並論?穀家兩代天才,穀誠和穀葵,先後在他這代隕落,是,太穀道是憑著他倉敖強行提升境界,突破到天玄境巔峰才成的仙域巨頭,可那又怎樣?修為到了,格局沒到,一天到晚就隻知道爭權奪利,對內打壓穀家,對外排斥我等,你看看他上次在戰神殿仙盟會議上那樣!他……”
“季施主,慎言。”
就在季滄行準備劈裡啪啦說一堆的時候,桌子另一旁,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開口了,一邊搓動著手中的佛珠,一邊眯笑著眼,讓季滄行不由打了個寒顫,沒敢再說下去。
“對對對,仙域團結為重,大局為主,智清大師高見,是我小季膚淺了!來大師,乾一個!”
季滄行撇了撇嘴,自顧自地用酒壺和智清身前的木魚碰了一下,後者則沒理他,繼續閉目念經,仿佛世間萬物均不能亂其神,動其意。
“說起來……徐越是不是快到了?”王元奎也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下,隨後盯著杯底,有些忐忑地問道。
“應該快了吧,據消息……咦,來了。”
季滄行說著說著,就突然一笑,隨後伸出腦袋,看著不遠處那專門放置傳送陣的隔間。
果然,一息後,一個天玄境的長老便推開了房門,帶著兩個風塵仆仆的人影,出現在了這烈日下的蜃樓之巔。
正是剛從羽神宗趕來的徐越,伏香二人。
“三位前輩,久等了。”
徐越顯得有些疲憊,從北海到天州再到西漠,接連使用傳送陣的他可謂跑了大半個仙域,著實有些吃不消。
“前輩們,遺族伏香,在此拜過。”
一旁的伏香也是麵色不佳,在涵洞所受的傷一直沒好全,但此時還是強打著精神,對著季滄行三人一拜。
“咦?遺族的人?還姓伏?”
王元奎驚訝,不過下一刻神色就恢複了正常,和另外兩人一齊起身,迎接徐越的到來。
“徐小子,舟車勞頓,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季滄行與徐越早已熟識,此時滿身酒氣地走過來,拍了拍徐越的後背。
“不必了季前輩,我還是想快些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諸位或許還不知道,牧天神宗的段牧天,已經在北海之濱身隕,羽神宗的淩璃,也在天州遭遇同樣的結界陷阱,艱難逃出。”
“這!”
聞言,季滄行和智清大師瞬間嚴肅,沉默不語,王元奎則張了張嘴,最後發出一聲重歎。
對此,徐越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一旁的季滄行也適時站出來,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趕快走吧。”
徐越點頭,稍稍讓開位置,季滄行也不墨跡,直接提著酒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身為主人家的他,自當在前帶路。
一行人就這樣順著蜃樓的頂部而下,徐越也趁著這個機會,開始觀察起這個極具奇幻色彩的仙域巨頭。
蜃樓的外部雖儘顯滄桑之感,內部的裝潢卻相當不錯,至少說,破舊是遠遠算不上的。
而它其內的結構,就有些像徐越家鄉的客家土樓,不過是超級增高版,中部鏤空且廣闊,一眼望去,深不可見,四周則是圓環型的樓體,由不知什麼材質的堅木做為懸空走廊,串聯了一個個房間洞府,供人修煉安家,再通過旋轉樓梯前往下一層,反複循環,直至到底。
但就是這樣一個略為封閉的環境,卻一點都不顯得壓抑,反而,在燈火通明的走廊上,看著一個個蜃樓弟子人來人往,樓上樓下伸手便可打招呼,細細感受之下,反而比那些倚靠名山大川,洞天福地建立的宗門更為熱鬨,多了不少煙火氣息和繁榮之意。
“我們蜃樓很高,自底樓的平地而起,到頂樓的伸手可摘星,足足有數萬層樓,而蜃樓的伊始,你們也是知道的,建於仙碑宗年間,和倚帝山戰神殿一樣,是世間的守護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