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托已經駐紮在波沃爾村數日。
這裡是冰雪帝國與狂沙帝國的交界處,但因為長年的戰亂,這個村莊早已經廢棄。
昔日農田已經變成了戈壁,井水乾涸,房屋傾倒。士兵們在這裡駐紮下來之後,就不再前進。所有人都在揣測公子的意圖,但他整天坐在營中,麵朝西麵冰狼堡終日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這樣坐著,望著,等著。
莫雷托自己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想了多久。
他最後一次收到密報說:他的老師道爾森忽然“重病垂危”。這時他才明白所謂討伐紅館隻是一個謊言,為了保護他的謊言。
冰狼堡早已殺機四伏,無論是老臣道爾森,還是自己的母親羽靈皇後,都是暴風雪中搖搖欲折的樹枝罷了。隻有借著討伐紅館的名義逃離冰狼堡,才是唯一的活路。
可是他還能去哪裡?
狂沙帝國根本不會照顧他這種藩王的公子,南方的魔族軍隊恐怕隻會和黑凝雪一樣想置他於死地。
若往回走逃往雪都尋找母親的家族或者往北前往天都投奔他的哥哥,都無法繞過冰狼堡這個必經的咽喉要道,而那裡已經落入了可怕的“神助巫女”黑凝雪的手裡。
糧食恐怕撐不過一個月,淡水隻能靠騎兵每兩天長途跋涉一次從冰雪帝國邊境運輸。接下來該怎麼辦?
莫雷托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把頭埋在雙掌中,感受著對未來命運的迷茫。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莫雷托的眼中噙滿淚水,“我該怎麼辦……”
嗖!
弓弦響聲。
一根弩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他的腳尖前麵,箭尾還不斷顫動著!
身旁的侍衛們大驚失色,急忙舉著盾牌擋在莫雷托的麵前。但周圍連鳥鳴蟲叫的聲音都聽不到,就好像死神降臨之前的寧靜。
“都放鬆點,彆那麼緊張。”中年男子渾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那些士兵轉頭望去,那是一個披著冰雪帝國鬥篷的軍官,叼著煙草嬉笑著靠在一麵還沒坍塌的土牆邊。那正是莫雷托的副官之一:哈羅德。
“這箭入土四分,力道和準性都是一流的。如果真要刺殺公子,應該不會故意射在地上。”他眯眼望了下那根箭,已經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你們看看箭杆子上有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是哪個姑娘寫來的情書?”
雖然總是一副浪蕩的摸樣,但無論是莫雷托還是士兵們都對哈羅德佩服的狠。之前好多次遭遇危機,都是這個酒鬼摸樣的家夥設法擺平的。
士兵仔細一看,那根箭上果然綁著羊皮紙,連忙呈給莫雷托查看。
莫雷托剛才已經嚇得跌坐在地上,還沒回過神來,顛三倒四地撕扯了半天才打開了紙卷。拆開一看,裡麵隻有一句話:信在我這裡,三天後晚上出營地向東走五百步去拿。
“三天?還要三天?”莫雷托莫雷托早已方寸大亂,沒有老師道爾森,沒有母親羽靈夫人,此刻他就好像快要溺死的了一般抓著那個軍官,“哈羅德,快想想辦法,我等不了三天!我快瘋了!”
哈羅德被他搖晃得頭暈,連忙伸手止住了小公子。
無奈之下,他看了莫雷托一眼,又瞥了一眼那支箭,說道:“一般弩箭射程三百步,射在這樣結實的地麵隻露出箭尾,力度在四分以上。粗略折算一下,這個人應該在一百二十步左右。既然這位勇士離我們並不太遠,公子要不喊叫幾聲試試看,說不定他能聽見什麼。”
這種潑賴一般的主意若是遇上了其他的領主或者將軍,哈羅德的腦袋早就像西瓜一樣被劈成了十六片了。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現在的主將是無能又懦弱的莫雷托。
一聽說有儘快獲得冰狼堡密信的方法,他立刻慌亂地的對著四方的空氣大喊道:“勇士!好心的勇士!這封信關係我母親的生死!請儘快給我好嗎?”
兩旁士兵強忍著鄙夷的神色,哈羅德則在他背後戲謔地笑了笑。
但莫雷托急的快要哭出來了,早已忘記了自己是軍隊的主將,是冰狼堡的公子,是未來的一方領主。他隻想做媽媽懷裡的的好兒子,乖寶寶。
看著他卑微地懇求的模樣,哈羅德也不知道該批評他軟弱無能還是愛母心切。在那一刻,他內心倒是真的希望那位神秘的人物被莫雷托打動,再射來一支弩箭,讓這可憐的蠢兒子早點知道母親的消息吧。
魂力湧動!
哈羅德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既然這麼重要,那就給你吧。”
莫雷托驚覺回頭,隻見一個手持烏鴉法杖,身穿黑色鬥篷的男人麵無表情站在那裡,左手握著個藍色的包裹。
如此酷熱的天氣裡還裹著鬥篷,除了不笑還會有誰?
士兵們一見突然冒出個人來,立刻拔劍圍上來。
“不要傷他……”哈羅德剛想伸手阻止,卻見那個黑衣鬥篷的男子抬手結印,兩道暗影能量呼嘯過。一陣金屬斷裂的聲音,圍住哈羅德的十幾名士兵手中都隻剩下了一截劍柄。
他們的劍刃竟然在一瞬間被那人的魂術打成數截!
士兵們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就連見多識廣的哈羅德也暗暗吃驚,“你是誰?”
“不重要。”不笑把那藍色包裹丟給莫雷托,“你急要的,拿去。”
莫雷托回過神來,慌忙解開包裹的邊緣。可就在那一瞬間,他慘笑起來。他微微抬頭看著不笑,眼圈已經泛紅,“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