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亞學著不笑的模樣一個人坐在大帳裡,端詳著鋪在麵前的大地圖。其實現在她根本不需要思考戰略上的問題,隻是她知道等下會有不少流民進來,她希望維持個不錯的形象。
隨著士兵進來通報一聲,莉迪亞輕歎一口氣:“讓他們進來吧。”
流民們踏入帳篷,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焦急,眼神中又帶著一絲希望和期盼。
也得虧了是莉迪亞坐在這個位置上,若是不笑這樣冷血的動物在這裡,這些擅闖軍營的人早已經死了三回了。
莉迪亞注視著他們,隨和地問道:“各位從哪裡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事情嗎?”
一位流民站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們從周邊的村落逃難而來……之前比比思的軍隊洗劫了我們的村子,沒有吃的,我們實在活不下去了……”
莉迪亞看了眼地圖,“周邊的村子?我記得兩個月前,哈裡就帶人跑遍了所有的村落,疏散了大部分人。”
那幾個流民連忙跪倒在地,“公主仁慈,是我們這些愚昧的人當時沒有聽信您的召喚,現在我們的村子都被毀了,我們幾個實在是走投無路……”
看他們個個都餓得麵黃肌瘦,身上風塵仆仆,莉迪亞大概明白他們這段逃亡的旅程有多艱辛。
她想了想,喊來了負責炊事的將官,給他們先準備點東西填飽肚子。又讓菲力在軍營外麵給他們搭建了兩個大帳篷,給他們過夜。
“明天我們會有後勤隊過來。”莉迪亞向他們解釋道,“明天下午你們可以跟著我們的後勤隊前往我們的城市。去那裡重新開始你們的生活吧。”
那些流民感恩戴德地退下了,等確認他們走遠了,莉迪亞撩了撩頭發,坐回了桌前。“有些……古怪呢……”她喃喃道,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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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帶著流民們穿過軍營的時候,恰好路過了新兵的營帳。其他的士兵都已經入睡,唯獨納西安坐在營帳門外,看著天空發呆。
“喲,我可不記得在這裡還設置了一個哨兵位置。”菲力打趣道,“有什麼心事嗎?”
納西安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看了眼菲力身後的流民們反而問道,“這麼晚了,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
菲力嗬嗬一笑,“沒什麼,他們逃難到這裡,先安排個地方讓他們過夜。”
納西安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那我來幫你,活動一下或許累了就能睡著了。”
兩人忙活了一會兒,安頓好了這幫流民便在角落裡坐下準備休息會兒。納西安拿出小半壺酒來,“要不要來一口?”
菲力擺擺手,“在打下藍岩城之前,暫時不行。”
“哦?”納西安好奇道,“那座城市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菲力疲憊地笑了笑,眼神變得深沉而迷離,“那是我還小的時候,大概十歲,比比思殺光了我們全村的人。”
納西安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來,“您好像剛才不經意之間,說了一句很嚴重的話?”
菲力靜默片刻,抬起頭來,低沉而略帶哽咽地說道:“我的父母為了保護我們的村落,死在了比比思的刀下。若不是那年我還沒長出角來,我奶奶甚至沒機會帶著我逃離那個地獄。”
納西安腦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護國法師曾經給比比思治過病,據說開出的一味藥劑,就是“鹿血”。隻是年少無知的他根本就沒想過,這是鹿的血,還是鹿族人的血。
“我們鹿族人口本就稀少,那場浩劫後除了芬克斯,我再也沒見過一個鹿族人。”菲力握緊了拳頭,“我曾經無數次發誓,要讓比比思血債血償。”
納西安收起了酒壺,“這麼看來,我也不該喝酒。”
菲力問:“哦?你也和比比思有仇嗎?”
納西安道:“沒有,但我和‘護國大法師’有仇。我的姐姐,我的弟弟。我身邊的每一場血災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菲力感到有些意外,“看樣子你倒是挑選了一個不得了的仇家。”
納西安神色黯然,“我們沒有辦法選擇出生,也沒辦法選擇仇家。”
菲力長籲了一口氣,“但你還有的選,你至少還能選擇戰友。”
納西安問:“戰友?”
菲力點頭道,“公主曾說過,正義不會伸張自己。為了這個世界的公理和道義,我們當為之而戰。”
“為之而戰?”納西安的血液中似乎注入了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