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的藍岩城如同一座孤島般無助地獨立著,就像它失修的瞭望塔一樣搖搖欲墜。
菲力換上了一身鐵甲,背上挎著巨弓,如同猛獸一般屹立在陣前。他手中連枷向前一指,幾百名弓弩手立刻攀上了藍岩城外的腳手架,開弓滿弦,瞄準了城牆上所剩無幾的私兵守軍。
比比思陰謀狡詐,林頓的魂術高深莫測,但這些都嚇不到菲力和紅館的士兵們。
菲力看著藍岩城的城牆,不屑地冷笑一聲,又深吸了一口氣,朗聲喝道:“勇士們,猥瑣的敵人已經龜縮在城牆裡麵不敢動彈。今天,我們就該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片沙漠的主人!”
紅館將士聞言,無不激昂奮起。他們振臂高呼,聲音如雷霆般響徹沙漠,回響於整片天地。
城牆上的比比思現在滿臉驚惶,他的計謀被屢屢看破,城中的私兵也被他折損殆儘,麵對紅館威猛嚴整的大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妖僧”林頓麵色陰沉地看著比比思手中的螺號,又望向對麵軍旗下的菲力。一種恐懼感悄然在心中升騰起來——他不得不深呼吸幾次,強行壓製這種害怕的思緒。
協助比比思搜刮流民是魔君直接交代的任務,倘若無法完成,就連“護國大法師”也救不了他。
他想起了身上的“護身法陣”,那是他老師最大限度的支持。也是他熬過這場危機的最後精神寄托。
“他們的人比我們多。”林頓突然開口道,“但不用害怕,攻城戰需要十倍於我的兵力才能破城,況且那些士兵都是些愚蠢的流民。在你們這些刀尖舔血的私兵麵前,不值一提!”
他的聲音帶著一些悲壯,又帶著一些激昂。城牆上的私兵們似乎受到了些許鼓舞,恐慌的氣氛逐漸淡化了一些。
比比思也橫下心來,即便是危機四伏,他也要再搏一把:“你們聽著,有林頓大師的治療魂術,給我大膽地衝上去!殺掉任何一個賊將,一個人頭一百金幣!”
錢財動人心,一百個金幣成功地激起了所有人的欲望。
“誓死捍衛比比思爵士!”城牆上的士兵們齊聲高呼起來。
比比思也激動地舉起了手臂。可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疼痛刺得他渾身一個哆嗦。昨天亂軍之中的飛過的彎刀,此刻依然曆曆在目。
“那幫該死的紅館匪徒!”比比思咬牙切齒,眼前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年輕的敵將,手裡拿著一把連枷,腦袋上還長著一對鹿角。
他看了眼受過傷的右臂,雖然表麵的創傷已經被林頓的魂術治愈。但那一刀傷到了骨髓,縱然痊愈了之後依然會隱隱作痛。
憎恨的怒火在比比思眼中逐漸升騰起來:“那個卑賤的鹿族人!這肮臟的種族應該被徹底淨化……”
話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住了。
“鹿族人?”他的表情停滯了,仿佛連時間也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許久,他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殘酷的笑意,“真的是鹿族人,哈哈,真是有趣!”
說著,他喚來了一個侍從:“去地牢裡麵,把那些‘藥渣’全都帶上來。”
地牢?藥渣?
林頓大惑不解地看著比比思,卻看不透他內心中可怕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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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館的軍隊中突然發出了細微的騷亂,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見城牆上豎起了五根木樁,五個麵容汙垢、瘦骨嶙峋的人被懸吊了起來。
“什麼情況?”莉迪亞在中軍驚問道,隨即取來了望遠鏡仔細打量起來。
她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個目光堅定銳利的年輕人,額頭的鹿角已被齊根鋸去,深紅色的血跡從毛發之間滲透出來,模糊了他的容貌。
多年來,他們被囚禁在地牢,被比比思榨取血液煉製藥物。在種種非人的折磨之下,他們幾人是僅剩的幸存者——也就是比比思口中的“藥渣”。
莉迪亞又看向旁邊的人,看體形她似乎是個女子,卻被比比思的囚禁磨去了光澤。她的嘴角溢出了苦澀的微笑,笑容中透露出無儘的痛苦。或許她知道死亡將至,對她而言這或許是中解脫。
第三位老者已如風中殘燭,長期的虐待讓他虛弱不堪,頻繁地榨取血液讓他的四肢不由自主地顫抖不已。他努力地壓抑著接連不斷的咳嗽,可多年的折磨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隻留下滿身的血汙。
另外兩人的麵容也都被痛苦掩蓋。他們曾經都是村裡的勇士,在比比思血洗村莊的時候,他們都奮勇抵抗過。可是現在,他們隻是麵色蒼白、精神萎靡的虛弱俘虜,曾經的勇氣已被痛苦的歲月蠶食殆儘。
“鹿族人,睜大眼睛看看清楚!”比比思站在城牆上高聲喊道,“看看這些人,你最後的族人,還認得他們嗎?”
他在做什麼?挑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