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又開始顫動了?”
寶船之上,龔可佩駕風禦空,持劍戒備,突然目光一凝,看向船身。
不僅是她,周圍的同門也凝神戒備起來。
此時朝天宮的人手,基本都去突破最後的龍宮禁製,神樂觀留下少部分弟子在船上,為的就是監視寶船,以防不測。
不過很快,她們就放心下來,因為玉璿子提著幾桶黑泥,從船艙裡麵鑽了出來,優哉遊哉地放在甲板上晾曬。
龔可佩在杭州時,就看到過李彥的院子裡,出現過曬黑泥的情景,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為那大桶的數量感到驚心,飛了下去:“白師叔!”
玉璿子笑道:“小可兒!”
龔可佩湊近過去低聲道:“師叔,你這幾日彆喝酒了,師父這次是真的火大,可千萬彆觸黴頭啊……”
換成以前,玉璿子會不在意地回答,“師姐也就罵罵我,又不會少塊肉”,但這次難得地沒有擺出滾刀肉的模樣,反倒是點點頭:“這幾日確實不喝,我要用煉器術,為治病出一把力!”
龔可佩頓時露出好奇之色:“師叔說說,李先生是怎麼給器靈治病的?”
“那可有趣了,跟喝酒一樣有趣!”
玉璿子在裡麵害怕,出來後頓時眉飛色舞:“你不知,器靈上台前桀驁得很,現在乖得跟孫子似的,正是被話療絕學所破,這是道醫的看家本領,其中貧道也有了幾次恰到好處的表現……”
“嗷!大老爺,輕點!!”
甲板上聊得開心,手術室裡發出哀嚎。
李彥拿起如意寶珠,在台子邊敲了敲,再往兩邊一扒,跟打雞蛋似的,把裡麵絲絲縷縷的黑泥徹底倒了個乾淨。
至此這件法寶的汙穢,才算清除完畢。
李彥再將之浸泡到旁邊用丹藥化開的營養液裡,等吸收完畢後,夾了出來。
“啵!啵!”
如意寶珠張開嘴,舌頭變得正常,左右探出兩對短短的手腳,納頭就拜:“老爺的大恩大德,難以回報,隻願結草銜環,終身侍奉!”
李彥打量了一下這件寶器:“你現在有何能耐?”
如意寶珠道:“可祛病、除苦、避災,啟迪真性,助人遇難成祥……那是以前,在菩薩身邊時的能耐,現在弱了些……”
李彥問:“弱了哪些?”
如意寶珠道:“避災裡麵有一能,可在千裡之外查探敵情!”
李彥微微點頭:“這一點失去了稍顯可惜,但有其他能耐確實不錯。”
如意寶珠彈了彈,低聲道:“老爺誤會了,就剩下這個了,其他尚未恢複……”
李彥:“……”
如意寶珠看他臉色不對,一下子撲過來抱住衣衫:“懇請老爺收留啊,小的會恢複的,一定會恢複的!”
李彥捏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連之前汙穢時都不如,靈光微弱,頗有種黑化強十倍,洗白弱三分的感覺。
唯獨說起詞來,依舊很順。
“也罷,你在邊上幫手吧!”
李彥對於器靈談不上多麼喜歡,也沒有多麼排斥,硬要將之抹去的地步,就先把它放到一旁,轉向另一件,目光凝重起來。
掌握了方法後,如意寶珠不難治愈,現在這個時代知道它的人已經不多,但神樂寶船不一樣。
不僅是神樂觀代代相傳,無形中靈性得以壯大,倭人那邊還真有一支族群,供奉著這艘寶船,當刀光劃下時,那咕嘟咕嘟往外冒的黑泥,甚至形成漆黑的絲線,將尚且模糊的器靈捆縛起來。
這種手法,前所未有。
眼見李彥的表情嚴肅,小倩飄了出來,發表看法:“這好像是百鬼裡麵‘地縛靈’的手法!”
這位小女鬼在研究百鬼夜行圖後,對於倭國的百鬼眾已經了如指掌,各種任務發布起來也是駕輕就熟。
李彥微微點頭:“那八咫鏡在溝通之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布置下這種縛靈之術,顯然是準備潛移默化,將其束縛,最終變為倭人的法器。”
這倒也正常,雙方本就是心懷鬼胎,互相利用。
不正常的,是倭人在信仰汙穢上的造詣。
李彥手術刀劃動,看似簡單的弧線,切割的都是元力的薄弱之處,庖丁解牛般將之分離。
但很快,漆黑的絲線再度回歸,重新爬上寶船器靈,如同附骨之疽,不死不休。
“果然是主動融入,相比起中土對於天地汙穢的敬而遠之,倭人修行界對天地汙穢是加以利用。”
李彥眉頭一揚,再度出刀,換了一種方式,進行剝離。
對待天地汙穢,中土是避之不及,倭人是加以利用,保守和激進並沒有高下之分,終究要看結果。
不過就難纏程度而言,倭人的手段更加適應於這個時期,他連續使用了四種不同的手法,那黑泥去了又生,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李彥反倒興奮起來。
有挑戰性了。
不錯!
那就雙管齊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