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半空之中,狂風驟起,烏雲集聚,卻依舊掩蓋不住日月交輝。
每一次閃爍,都是日月神禁對八咫鏡的凶橫打擊。
後者的內部空間中,猶如地震中顛簸的屋舍,一個個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修行界高層,滿臉蒼白,麵露驚懼,混亂地叫喊起來:“媛命,快請神器大人出手!!”
毋須催促,真經津媛命早就這麼做了。
在八咫鏡遭到重擊的一刹那,她的頭猛然後仰,原本烏黑的長發飛速變得蒼白,光滑的皮膚也爬上了一道道深刻的皺紋,眉宇間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變為了疼痛與恐懼,卻依舊抱著一股為神器甘願奉獻的狂熱。
“請神器大人顯靈!”
一縷縷無形的觸手延展開來,那些最為失態的修行者們,也很快安靜下來,匍匐到了地上,不敢直視半空中徐徐化生出的女子虛影。
八咫鏡器靈。
相比起如意寶珠的器靈無法離體,隻能在寶器本身浮現出手腳,神樂寶船的器靈可以離體,卻隻有隱約的輪廓,這尊鎮國神器的器靈卻是優雅高貴,成熟大方,恍如真人,實力顯然遠超前兩者。
但此時的器靈身上,卻彌漫出絲絲縷縷的黑氣,蜿蜒盤繞,滋滋作響,四肢更有支離破碎的彌合之感,似乎有力量不斷侵蝕,又不斷修補。
八咫鏡器靈伸出修長的手掌,在麵前輕輕拂動,獨特的空間封禁之力擴散出去,尋找可以救援的目標,正如杭州靈隱寺中的安倍撤也,就是八咫鏡的庇護,將之帶走。
可這一回,外麵的陰陽師、法力僧與忍者,已經統統失去了生命。
絕大部分被一位不願意讓人誤會的道醫解決,剩下的也被正一道帶著錦衣衛,將之除去。
“你們失去了戰鬥的精神,才會有此慘敗!”
八咫鏡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失望。
“紅豆泥私密馬賽!”
眾倭羞愧不已,齊齊土下座。
若論真正的實力,他們其實不容小覷,如果通過擂台式的比試,單挑較量,那來到這裡的中土道門,還真不見得是這批倭人修士的對手。
但這並不是一板一眼的較量,從位置被鎖定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了絕對的被動中,現在想要逆轉局勢,似乎已經沒有可能了……
“賊人必敗無疑,如今在做困獸之鬥,彆給他們絲毫的喘息機會!”
日月神禁內,衝虛子同樣做出類似的判斷,眉宇間一副平淡,但看著曇陽子煞氣騰騰的模樣,彈指點出,提醒道:“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師妹不可多生執念!”
“多謝師兄,然怒劫難逃,此戰一暢心意,未嘗不能度過!”
曇陽子微微點頭,卻不準備改變風格,依舊痛下殺手。
日月與圓鏡的追逐碰撞不斷爆發,漸漸的玉璿子發現了不對勁:“這八咫鏡並沒有逃跑之意,依舊在負隅頑抗!”
“殺敗便是,此戰之後,讓這小小的倭國再也不敢犯我中土威嚴……不好!下方有變!”
就在曇陽子準備一鼓作氣將這件神器轟碎時,突然朝下看去,麵色變化。
海麵驟生波濤,一股股比之墨汁還要濃鬱的黑氣激湧而出,伴隨著千萬淒厲至極的哀嚎,鬼氣蔓延,比起任何百鬼夜行圖都要可怕。
與此同時,被引走的勾死人回歸,從四麵八方包抄,目標依舊是白骨森森的真龍,沒有絲毫鎮壓鬼氣的意思。
所幸就在它們手中的鎖鏈打著旋兒,呼嘯著往龍骨上勾來時,一道驚天動地的龍吟聲陡然響起,龍脊一開,其上金光流轉,梵音輕唱,節節貫通,整具龍骨全部活動了起來。
“這龍王真的被治好了?”
正一群道正在攝拿那些陰陽師和法力僧的屍體,作為功勞的證明,卻是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等變故,為首的“陶世恩”麵色劇變,高聲喝道:“速退!”
且不說這群道人四散逃開,小白龍已然猛地紮入海中,直接堵在海眼之上。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厲喝聲,那湧出的漆黑鬼氣徐徐消散,海水重新恢複清澈。
但下一刻,數以千計的鎖鏈就抓在了龍骨之上。
這次勾死人不再是想要分裂龍骨,而是從一個角度拉扯,就像是岸邊的纖夫拖拽船隻,要把那龐然的龍身從海眼中拉開。
對此小白龍理都不理,龍身堵住海眼,金光耀起,一道俊朗英挺的身姿走出,手持長槍,對準下方飛速爬上來的十殿閻羅,佛光與死氣針鋒相對,兩股洶湧澎湃的力量轟然碰撞。
看著這具男子身影,捧珠龍女大喜,歡呼道:“三哥!”
李彥卻是動容之後,目露尊重。
從氣息來看,這其實是小白龍的法相,但這本該展現佛門大法力大神通的存在,已是毫無異相,反倒遍體鱗傷。
結合龍骨留下的累累痕跡,完全可以想象,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這位舊傷未愈,再添新傷,卻自始至終地鎮壓著兩界縫隙……
關鍵照此下去,每一次法相顯化,都是一次回光返照,這位八部天龍廣力菩薩,堅持不了多久了!
“快走,我能將這邪閻羅鎮壓回地府!”
小白龍對著小妹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句速速離開的勸告,持槍躍下,朝著十殿閻羅刺去:“活的住,死的去,你們上不來!”
回答他的,是十殿閻羅歇斯底裡的嚎叫:“要上來!一定要上來!”
兩道身影很快展開大戰,十閻羅卷死氣,小白龍舒利爪,上下廝殺,各顯其能,一時間精彩紛呈,難分勝負。
李彥卻顧不上欣賞戰鬥,也沒有貿然參戰相幫,凝神觀察周遭,尋找取勝的機會。
正麵戰鬥交給小白龍,至少能堅持住,真正要平息這場大難,鬥十殿閻羅,還要靠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