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大名府中,雖然沒有汴京的州橋夜市和馬行街夜市那般繁華,卻也是燈火通明,喧囂狂歡。
八仙樓前,望向這座熟悉的大名府第一酒樓,盧俊義有些感懷,更多的是一種審視。
燕青跟在身邊,對於這種目光有些奇怪:“小郎,你在看什麼?”
盧俊義道:“以前我們是這裡的客人,看的是裡麵的美味佳肴,現在要將樊樓分店開過來,看的則是彼此間的差距了。”
燕青作為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對名震天下的樊樓自然有好奇心:“那八仙樓比之樊樓如何?”
盧俊義笑道:“你瞧這彩樓歡門,就是汴京正店的特色,並且與樊樓外的花頭畫竿,醉仙錦旆十分相似,可惜恰恰是如此,才有種東施效顰之感!如果沒去過樊樓的,或許會覺得這裡大氣,但去過樊樓之後,嗬!這裡便是小小腳店一般了!”
這話未免有幾分誇張,八仙樓這高達兩丈多的門口,被各色彩絹結成的絹花所纏繞,碧疏玲瓏含春風,銀題彩幟邀上客,怎麼也不是腳店可以比擬的。
但貨比貨得丟,盧俊義去過樊樓,再回過頭來看這大名府的八仙樓,就覺得檔次的差距一覽無遺。
不過他這番話是壓著聲音說的,就這點都讓燕青感慨,小郎是真的變了,換成以前那還不吼得整棟酒樓都聽到?
小小的插曲後,盧俊義帶著燕青,與前來會和的索超、張橫、張順一起,跟在盧員外身後,進了雅間。
他們是提前來了,本來林元景是準備宴請,但盧員外身為本地人,豈能不儘這番地主之誼,所以才早早抵達。
趁著盧員外將酒樓掌櫃叫到麵前囑咐,盧俊義開始打量這所謂的雅間,又搖了搖頭。
燕青眼珠滴溜溜轉動,等到掌櫃離開後,才低聲問道:“小郎,這裡也很差麼?”
盧俊義道:“我在京中所見的雅間,都是鬨中取靜,幽靜隱秘,你再看看這八仙樓,門外來來往往,喧鬨非常,哪有半點雅致?也隻適合商賈,官員定是不願被打擾的。”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但盧員外正好走了過來,聞言不禁道:“你爹我就是商賈,怎麼的,現在有出息了,瞧不上了?”
盧俊義趕忙賠笑:“父親這是哪的話,兒子隻是淺薄之見,淺薄之見!”
盧員外瞪了一眼,轉過身去,又忍不住撫了撫須,顯然心情十分美妙,當得知林元景和李彥抵達時,更是快步迎出,滿臉都是笑容地拱手道:“林指揮!!”
林元景還禮:“盧員外!”
盧員外哈哈一笑,對著李彥也鄭重行了一禮,然後握住林元景的手臂,親熱地與他一起坐了主位。
李彥帶著後麵的花榮、時遷、徐寧、淩振進入雅間,眾人各自入座,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反正請客的是盧俊義的父親,何必故作客氣,弄得生分……
盧員外見一群年輕人在一起有說有笑,仔細打量了李彥後,對著林元景:“令郎昂揚卻不淩厲,霸氣卻不懾人,如此氣度當世罕見,真是虎父無犬子,我兒幸得令郎教導,將來若有成就,我感激不儘!”
林元景在京中一向是沾兒子的光,這般誇讚倒也很少聽見,聞言笑道:“盧員外太客氣了,令郎這般麒麟兒,世上能有幾位?是他自己爭氣罷了!”
盧員外很清楚盧俊義的缺陷:“知子莫過父,不瞞林兄,此次我兒回家,我險些認不出他來,短短一年時間,實在是脫胎換骨!”
想到之前詢問兒子書院的情況,他又熱切地道:“聽聞令郎有意在大名府也開設歲安書院?那真是太好了,我當全力支持!”
林元景十分豁達:“我還真不知這件事,便讓他們自行決定吧!”
盧俊義此時還真的在討論在大名府開設分店的事情:“哥哥,這八仙樓與京中正店差距巨大,已是大名府第一,我們一旦選個好的地段,開下分樓,以樊樓天下第一的名聲,那豈不是輕而易舉地躍升為大名府最好的酒樓?”
李彥品了口八仙樓自家釀製的酒水,就不再喝,微笑道:“你真這麼覺得?”
盧俊義撓了撓頭:“我考慮的哪裡不周到麼?”
他身後的燕青聽著,倒是猜到了問題關鍵,卻是閉著嘴沒有說話。
李彥看了眼這位機靈聰慧的忠仆,對著盧俊義道:“你去了一回汴京,歸來後就能看出此地與樊樓的差距,那麼往來京城和大名府的權貴商旅也不少,他們難道就不知麼?”
盧俊義頓時反應過來:“是啊,他們早該有所比較,照這麼說來……八仙樓能常年維持大名府第一的位置,是有恃無恐?它背後的是誰?”
“不外乎那幾家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