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楊再思!”
李彥話音落下,眾人再度鴉雀無聲。
他們看著這個被擒拿在手中的人。
雖然臉上和身上的鮮血,讓此人變得狼狽猙獰,再無半分往日的和氣。
可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內衛機宜使楊再思啊!
楊再思則瞳孔收縮,強忍住震驚,冷笑道:“李元芳,你為了替使節團脫罪,開始胡言亂語了吧,我怎麼不是楊再思?”
李彥提著他,平靜的開始踱步:“諸位可還記得,我們使節團剛剛出使,到達岐州扶風縣驛館時,最先撐不住,要去早早休息的是誰?”
眾人看向楊再思:“是他!”
李彥又道:“諸位可還記得,登上赤嶺後,遇到冷瘴,無法適應高原環境,反應最強烈的是誰?”
眾人又看向楊再思:“還是他!”
李彥轉向珠丹:“珠丹衛官,讚普遇刺的那一晚,叔公熬到一半就去睡了,我、你和楊再思四處追查線索,徹查王宮每一個角落,到天亮時,你是不是感到疲憊?”
珠丹點頭:“是啊!”
李彥問:“當時他是什麼反應?”
珠丹道:“他和我一樣,也是麵露倦色……”
說到這裡,珠丹猛然反應過來:“對啊,我出身高原苦寒之地,自小練武,楊使者是個文弱的人,居然與我的反應差不多!”
聽到這裡,楊再思臉色變了。
李彥開始分析:“我能徹夜不睡,精神飽滿,是因為習武有成,功力深厚,即便如此,連續不眠不休也吃不消。”
“而你的武功也很高,作為刺客,在這方麵的耐力同樣極好,所以很難體會到,那些體質虛弱者的感受。”
“比如真正的楊再思。”
“楊再思出身弘農楊氏,以明經科入仕,後來一直在京為官,並未去地方執政,不說從小養尊處優吧,但也肯定沒吃過什麼大的苦頭。”
“他加入使節團時,我是有些詫異的,因為翻山越嶺來吐蕃出使,這絕不是什麼輕鬆的差事,尤其是對於一個沒練過武的人來說……”
“事實證明,他路途上確實很不好受,終究是憋著一口氣挺了過來。”
“結果入了王宮,你居然體質突變,跟著我工作熬了一宿,分彆時還讓我好好休息?”
“當時聽到你很有氣勢的聲音,我就生出了懷疑。”
“你憑什麼陪我一起到天亮?”
李彥發出擲地有聲的質疑,手中的“楊再思”沒動靜了。
李彥微微一笑:“這就是無法代入到彆人的位置,依舊以自我為中心扮演,而露出的破綻,當時珠丹在身邊,你就下意識地模仿她,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趕來的李義琰看不下去了:“元芳,你給他止一止血,他暈過去了……”
李彥:“……”
這才發現,自己的推理小習慣,提著“楊再思”走了一路,也灑了一路的血。
他趕緊將“楊再思”放下來,止血處理,否則人就沒了。
“楊再思”給折騰得差點休克過去,不過終究體質強大,挺了過來。
蘇醒之後,他依舊不願意承認:“李元芳,我本就一直隱瞞武功,先前路上都是偽裝的,你單憑這些就斷言我是偽裝?簡直可笑!”
李彥反問:“那你為什麼要隱瞞武功呢?”
“我大唐出將入相,會武功的文臣不在少數,楊再思出身高門士族,完全不需要裝成一個體態虛弱的胖子。”
“當然,你硬要說自己為了反差,平時偽裝成體虛模樣,倒也不是不行,那我們就來看看第二點破綻!”
“楊再思”梗著脖子,不願相信:“我還有彆的破綻?”
李彥笑笑:“多呢!我們慢慢說……”
“在長安時,楊再思曾經跟我提過,沈巨源飲酒後容易發酒瘋,還曾經因酒誤事,受到責罰。”
“到了吐蕃後我禁止他飲酒,他就忍了下來,這點使節團內不少人都知曉。”
眾人紛紛點頭。
軍內飲酒誤事的情況十分常見,屢禁不止,沈巨源屬於有克製力的了,否則後來也沒法被丘英相中,成為機宜使。
李彥又道:“而讚普遇刺的那晚,是你來通知我,我們倆趕到寢宮外,李公後到,沈巨源則在屋內醉酒大睡,對嗎?”
“楊再思”露出悔意:“不錯,這樣想來,我確實每次都太積極了,應該晚到一些。”
李彥搖頭:“那也沒用,你終究不是真正的楊再思,模仿不出他的方方麵麵,我問你,楊再思在朝中任何職?”
“楊再思”想了想,臉色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