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羌民不提供糧食?他們怎麼敢!”
軍營之中,勃倫讚刃揮刀砍下桌案一角,胸膛劇烈起伏。
眾將半跪下來:“大將軍息怒!”
勃倫讚刃統軍數月,氣度倒是逐漸養成,此時震怒之下,在眾將麵前特彆有威儀。
他怒視眾人,寒聲道:“各部兵源送了嗎?”
一位將領乾聲道:“送了,但全是些年老者。”
勃倫讚刃怒極而笑:“吐穀渾人‘貴壯賤老’,部落征戰時,將壯丁擄為奴婢,命他們耕田放牧,勞作不休,對年老者,動輒斷手鑿目,棄之荒野。”
“現在他們居然將年老者往我軍中送?是不是還要我替他們養老啊?”
“這群阿柴,簡直找死!”
聽了這話,吐穀渾籍的將領臉色變了。
阿柴是吐蕃人對吐穀渾居高臨下的稱呼,後來漸漸演變為輕蔑的意味。
吐蕃和吐穀渾兩方的王室,長期保持著聯姻,從而形成一種“甥舅關係”。
聽起來比父子關係委婉些,但久而久之,吐蕃人見到吐穀渾人,都會以對外甥的阿柴稱呼,無形中就高了一輩。。
吐穀渾自然不願意,此時就有吐穀渾出身的將領出列:“此地羌民部落,原本供人供糧,對我蕃國軍隊頗為友善。”
“但這數月之間,我軍與唐人遊擊,免不了踐踏良田,毀壞村落,他們自是不滿。”
“大將軍此時更應予以安撫啊!”
勃倫讚刃冷笑:“好,那你教教我,如何安撫,才能讓他們願意繼續與唐人開戰?”
吐穀渾將領滯了滯,唯有跪倒下去,聲音裡帶著幾分哀求:“末將失言,請大將軍寬恕!”
另一位吐穀渾將領赤托見了,趕緊上前道:“大將軍,原本吐穀渾人仇視唐人,才會配合我軍,但這般下去,恐怕吐穀渾人要更恨我等了!”
勃倫讚刃大手一揮:“吐穀渾誰都不該恨,他們最該恨自己的弱小!我要的是唐軍無法占據吐穀渾之地,如果失敗,這個地方的人,對我等的感官是好是壞,是喜歡還是憎惡,又有什麼區彆?”
赤托聽得十分刺耳,眉頭緊皺。
勃倫讚刃卻不理會,繼續道:“二哥讓我切勿正麵抵擋唐軍,而是遊擊騷擾,讓唐人疲於奔命,如果唐軍聚集,就速速撤退,哪怕青海之地讓唐人占了都無所謂,時刻都要以我之長,攻敵之短,諸位以為如何?”
眾將點頭:“正該如此!”
勃倫讚刃道:“這數月來,我一直貫徹二哥的戰術,與唐軍周旋,雖然勝少負多,但吐穀渾王城也一直堅守,唐人無法得逞,照此下去,他們必有退兵的一日,你們還有什麼可猶疑的?”
赤托歎息:“大將軍所言,我等亦是清楚,可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最重變通,現在吐穀渾羌民畏戰避戰,對我軍的態度也大變,恐怕再難堅持了。”
勃倫讚刃眼神一寒:“那按你之意,應該如何?”
赤托道:“唐軍兵多將廣,又占情報之利,此戰當勇退,以避災禍!”
勃倫讚刃緩緩點頭:“我算是聽明白了,鬨了半天,你想要逃?”
想當年他在涼州打馬球,手下就是這般規勸的。
沒想到如今成了一軍統帥,昨日光景還能重現。
赤托苦勸:“大將軍,我非膽怯,實在是此戰難以持續,我等近來已經損失過萬精銳,其他士卒也疲憊不堪,糧草供應不及,即便是欽陵大將軍到此,也會避唐軍鋒芒的!”
勃倫讚刃冷笑:“我二哥避敵鋒芒,是施以疲敵戰術,你要逃跑,就是真的逃跑!你們呢,也和赤托一樣,力主逃跑?”
好戰的將領不在少數,聞言紛紛出言:“自然不是!我等願與唐人死戰到底!”
勃倫讚刃重重點頭:“好!很好!”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寶刀突然對著赤托砍出:“亂我軍心者,殺!”
赤托萬萬沒想到這位大將軍會出手,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身體抽搐,鮮血狂湧而出。
這一刀下去,好戰的將領也愣住了,幾位吐蕃老將想要規勸,但赤托的脖子都被砍掉一半了,隻能閉上嘴巴。
勃倫讚刃擦了擦賤在手上的鮮血,威嚴的看向另外幾位吐穀渾將領:“你們還要撤退嗎?”
幾人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吭聲。
勃倫讚刃彎腰割下赤托死不瞑目的頭顱,無比堅定的道:“我父親曾讚我二哥是天生將才,在我心中,我二哥更是天下無敵,他定下的事情,隻要堅定不移的執行,最終獲勝的必然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