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使人麵目全非,當發現弓嗣光惡狠狠的眼神頻頻瞪來,弓韜光也不多言了。
主脈的人都是這般霸道,多說無益。
不過下一刻,他的麵色再變。
因為李彥看向他:“弓七郎,通知鄭刺史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弓韜光瞳孔收縮:“通知鄭刺史?”
李彥道:“出了這麼嚴重的毒殺未遂案,第一時間要確保鄭郎君脫離危險,第二時間自然是通知家人。”
弓韜光道:“李機宜所言有理,可為什麼是我呢?”
李彥道:“之前鄭郎君的諸多好友中,隻有你祝福他和顏都知百年好合,雖是一句恭賀之言,但能說出來並不容易,這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友誼,令我感佩,此事交給你,我最放心。”
弓韜光緩緩浮出笑容:“李機宜謬讚了,我確實對友人真心付出,隻不過……”
他歎了口氣:“李機宜初來洛陽,恐怕不了解鄭刺史的為人,他剛正威嚴,說一不二,最重門風,而此事終究……終究有幾分難以啟齒!唉,恐怕我入了鄭府,也要被轟出來,更彆提將他邀來這都知院子了……”
李彥道:“鄭刺史平日對鄭郎君再嚴厲,獨子險些被毒害,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何況此案凶手明知道鄭郎君身份,還敢這麼做,不排除是鄭刺史仇敵施以的報複。。”
“而太子和百官不日將至洛陽,局麵牽一發而動全身,相信鄭刺史絕對會以大局為重的。”
弓韜光苦笑道:“我明白李機宜之意,隻是我位卑言輕,這番說辭,鄭刺史不見得會相信啊!”
他拱了拱手:“此事還是李機宜親往較好,我可以和五哥看住院內之人,互相監督,保證不讓凶手有機會逃遁!”
李彥搖頭:“我不習慣中途離開現場,萬一凶手狡詐,毀滅證據,甚至再要行凶,等我折返,大事去矣。”
“這樣吧,我寫一封信件,你親手交給鄭刺史,他一旦詢問,你就將目前情況詳細告知。”
李彥說著,令假母取來紙筆,一手持筆,另一手托著紙,筆走龍蛇,很快寫了封信件,留下署名。
他等墨汁乾涸,將信遞了過去:“弓七郎,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弓韜光雙手接過,垂首道:“是!”
目送他離開,弓嗣光嗤之以鼻:“李機宜,你可彆被他騙了,這小子陰的很呢!”
李彥道:“終究是一族,一筆寫不出兩個弓字,你怎麼對族弟意見這麼大?”
弓嗣光雖然不願多說,但還是忍不住道:“旁支不爭氣,可不是單獨我意見大……”
李彥問道:“你這位族弟,很關心長安政事嗎?”
弓嗣光想了想:“應該不關心啊,他又不科舉,也不可能門蔭入仕,關心長安的那些事作甚?”
李彥道:“你們家不是能弄到‘挽郎’名額嗎?為什麼不當官?”
弓嗣光臉色立變:“李機宜,我那時說的,也是為了貓兒,總有幾分誇大……”
李彥淡淡看著他,弓嗣光狡辯不下去了,苦笑道:“好吧,不瞞李機宜,‘挽郎’是能當官,但去哪裡,還是得看吏部臉色,我們就算過了銓選,還是去偏遠州縣當個縣尉,慢慢熬日子,哪裡及得上洛陽之萬一?”
“這對於仕途上有進步願望的人來說,是多麼難得的機會,你們卻不願吃苦……”
李彥搖搖頭:“行了,不講這些,你之前跟我說‘久聞鄭刺史的女兒頗有幾分特立獨行’,對嗎?”
弓嗣光鬆了口氣,點頭道:“是啊,這小娘子可厲害得緊,曾經退過婚呢!”
李彥眉頭微動:“怎麼說?”
弓嗣光說起八卦來,頓時眉飛色舞:“也就是去年的事吧,她本來許好了人家,六禮過了一半,已經到納征了,她不知從哪打聽到,那家郎君表麵上是個知書達禮的,實質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妾室養了七八房,性情還挺殘暴,就鬨了起來,死活不嫁,還將《通婚書》撕了,逼得對方隻得將《答婚書》退了回來……”
李彥問:“這是市井中的小道消息?還是有確切來源的?”
弓嗣光道:“有確切來源,撕婚書的事情,是男方家‘副函使’親口說的。這鄭小娘子狠啊,換成彆人,偷偷退了納彩之禮也就是了,滎陽鄭氏撕毀婚書,那浪蕩子以後休想娶彆的高門娘子,結仇了嘍!”
副函使不是一般人,是男方選擇親族中,兩位有官位、有才貌的兒郎,作為“函使”和“副函使”,負責送《通婚書》,送彩禮,副函使這麼說,自然是結下大仇。
李彥道:“大唐男女婚姻嫁娶,地位平等,男方隱瞞在先,她若是偷偷退了,以後傳了出去,反倒成了女方的不是,鬨有鬨的好處,不鬨也有不鬨的苦處,此事兩難。”
弓嗣光點頭:“確實是兩敗俱傷,誰都沒有討得好,事後這鄭小娘子被鄭刺史吊起來打,卻還是特立獨行,來這種都知院子,賀兄長納妓子為妾,虧她也敢啊……我倒挺佩服的,回去看她怎麼挨揍!”
李彥懶得理會這種幸災樂禍,頷首道:“這件事對案子很有幫助,你再去席上,幫我打聽兩件事……”
弓嗣光仔細聆聽,興奮的道:“請李機宜放心,我一定幫你問出來。”
等到弓嗣光回到席上,李彥來到側室。
陳醫士給鄭輝配了簡單的湯劑,就地取材,用了後廚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