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誰敢放肆!”
李彥一聲令下,石璟等人見康縣尉微微點了點下巴,立刻不約而同的衝上,呈天羅地網,包抄過去。
安忠敬勃然大怒,伸手在馬鞍後一撈,一根短棍握入手中,直指過去。
“安郎君,得罪了!”
石璟速度最快,身如鬼魅,幾下閃爍,竄進馬腹下方,一個倒掛金鉤,靴子直接踢在了馬股上。
馬兒受驚之下,長嘶一聲,撒腿就跑,方向正是不良人的包圍圈。
於是乎,一群配合默契的不良人一擁而上,就將安忠敬團團按住。
他的短棍一招未出,便被拖下馬來。
“龍有龍途,蛇有蛇道,果然不能小覷!”
李彥旁觀,暗暗點頭。
這些不良人不像世家子,對勁力有著係統修煉,出手間並無章法,但極為實用。
在這種小規模的亂鬥中,很容易亂拳打死老師傅。
彆說安忠敬,他若是被堵在小巷子裡麵,遇上這一幫不良人,想要在不傷人的情況下拿下對方,都不太容易。
可如果出刀將他們斬殺,那又是與大唐官府公然對抗了。
“元芳!!”
因此安忠敬掙紮了幾下,發現根本脫不開,也放棄了抵抗,怒目圓瞪:“我視你為友,為何如此對我!”
“事急從權,為了保護安兄,免受凶手脅迫,這是無奈之舉。”
李彥歉然道:“此事之後,我親自向安兄賠罪,但今夜,凶人必須拿下!”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安忠敬滿臉愕然,不待他多問,院門開啟,一個女子走了出來。
正是麗娘。
外麵發生這麼大動靜,那些搬家的仆役都發現了。
個個臉色蒼白的往外看,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唯獨麗娘見了後,主動走了出來。
她行走之間雖沒有大家女子的莊柔,卻有一股野性動人的味道,到了二十步開外,驚愕中帶著警惕,朝這邊喊道:“這裡是涼州之地,你們脅迫安郎,官府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李彥笑了,指了指左右:“他們就是官府中人,這位康縣尉,正在審理你夫郎的案子!”
“少府縣尉尊稱)萬福,民婦不知少府駕到,失禮之處,還望贖罪!”
麗娘啊了一聲,先是盈盈行禮,然後不亢不卑的道:“不知安郎犯了何事?妾人卑言輕,不敢妄言,可安郎絕對是正人君子,望少府明察,不要冤枉了好人!”
“麗娘!”
安忠敬聽了,臉上露出深深的感動之色,如果不是被控製住,恐怕都要過去來個大擁抱了。
李彥看著兩人互動:“之前還是阿郎,現在就變成安郎了,稱呼得真親熱啊!”
安忠敬看向他,皺起眉頭:“元芳,你難道也對麗娘……”
李彥失笑:“我可不敢接近蛇蠍心腸,逼死親夫的女子!”
此言一出,隊伍後方被保護起來的康達愣住了。
安忠敬則勃然變色:“胡言!麗娘怎會逼死親夫!”
“因為在醉香樓上,她所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哦,除了史明那個卑劣的家夥,確實想要調戲她!”
李彥攤了攤手:“九假一真,偏偏這一真構成了整個故事的核心,倉促之下,能想出這個計劃,很厲害!”
麗娘臉上滿是茫然:“不知李小郎君為何有此誤會,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假啊!”
“沒關係,你的破綻,我會一個個指出來。”
李彥故作威嚴的咳了咳:“第一個,你為什麼去醉香樓?”
麗娘怔了怔。
李彥道:“你在半途截住林仵作,詢問了情況,既然知道找仵作,手中又握有日錄和繩結,為什麼不直接去衙門,向負責此案的康縣尉呈上證據,講明疑點,而選擇去醉香樓呢?”
麗娘瞳孔微微收縮,臉上露出悲戚之色:“我聽夫郎生前有言,安郎君深明事理,體恤下民,才會去尋他證明夫郎的清白!”
“很好的借口,可惜無用。”
李彥轉頭問康猛:“大郎,你在得知伏哥死訊,意識到我們要輸的時候,是怎麼稱呼伏哥的?”
康猛想了想:“我那時罵他契丹奴。”
“一刻鐘前,你對伏哥頗多誇讚,一刻鐘後,你就斥他為奴!”
“就因為伏哥自殺,陷涼州於絕對的不利,你恨極了他!”
李彥道:“這樣的改變,是人之常情,麗娘,你又憑什麼用安忠敬曾經對伏哥的態度,去推測當前呢?”
麗娘垂下頭:“妾見識淺薄,一時間沒有想那麼多……”
李彥道:“你的見識可不淺薄,你在醉香樓上,表現得十分冷靜,思維條理清晰,證據層層遞進,哪裡是尋常民婦能比?而越是冷靜的人,越不該把洗刷夫郎冤情的希望,寄托在一群世家子身上!”
他看向安忠敬:“一邊是被夫郎自殺連累,險些與敵國比賽慘敗,喜怒不定的貴人,另一邊是與此事無關的法曹縣尉,換做你,會選擇哪個?”
這個選擇,終於讓安忠敬變了色。
他雙拳握住,沉聲道:“元芳之意,麗娘利用我?”
“很遺憾,確實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