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探李元芳開始!
嗩呐一曲奏完,氣氛徹底熱烈起來。
興頭上的文士們紛紛效仿,拿著各自擅長的樂器,依次來到場中長歌一曲,然後開始跳舞。
就連弓嗣光都蠢蠢欲動,想要上去手舞足蹈。
而李彥始終端坐,做一位安靜的美男子,畫風與場中格格不入。
但他氣度森然,無人敢過來打擾,又是後來者,眾人樂得他不參與,隻是開懷暢飲,放聲高歌。
正常情況下,這就是酒會的高潮,可今夜顯然不同。
鄭輝回到席上,與顏都知遙遙相望,兩人微微點頭,下定了某個決定。
鄭輝起身,聲音朗朗“諸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眾人笑吟吟的望過去“文明兄請說。”
鄭輝道“我要娶顏娘入門。。”
笑容凝固,群響畢絕。
就如同一盆涼水澆下,場中瞬間由極度熱鬨,變得極度安靜。
舉杯吟詩的,吟到一半卡了殼。
場上跳舞的,忙不迭的奔回席上。
就連場邊吹拉彈唱的樂姬都啞了聲,假母都變了色。
弓嗣光一個激靈,眉宇間滿是詫異“他瘋了麼?回去不被鄭刺史打死?”
李彥是最淡定的,開口道“聽著意思,沒有六禮,也是納妾吧,有什麼大問題麼?”
弓嗣光低聲道“問題大了,他可是出身滎陽鄭氏,家風嚴肅,最重等第,關鍵是鄭文明還沒有正式娶親,豈能納一個妓子為妾?”
滎陽鄭氏,五姓七望之一,雖然現在這群山東士族,在中央政治上還處於邊緣化的地位,滎陽鄭氏曆史上的宰相,全部出自於安史之亂後,但這些從魏晉南北朝傳下來的大家族,在門風上是極為看重的。
而都知娘子平時引得高官權貴,文人雅士追捧,可真正願意娶她們的人,檔次卻一下低了很多。
唐朝都知娘子嫁的最好的,據說是嫁給了郭子儀之子郭鍛,但很可惜,郭子儀根本沒有那個兒子,要麼是族內親戚,要麼就是子虛烏有的民間杜撰。
現實裡,都知娘子大多嫁給富商為妾,官場中人娶都知娘子的,基本也就縣尉那個級彆,頂死六七品,再往上會被嘲笑。
這些李彥倒也清楚,但鄭輝畢竟不是官身,單就身份而言,阻礙最大的反倒是此人沒有正妻“這位鄭郎君年齡不小了,為何還沒娶妻?”
弓嗣光語氣裡帶著幸災樂禍“他早該娶的,兩年前相中竇氏女,後來竇氏犯了大事,退婚者眾,一年前相中韋氏女,韋氏又倒了黴,這不就拖到了現在?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時運不濟?”
李彥“……”
是挺倒黴的~
竇氏因為雲丹案遭到重創,韋氏因為關內災情被武後淩虐,而這兩個士族,是關內聯姻最頻繁的兩大家。
正因為他們接連出事,鄭輝的婚事一拖再拖,現在居然生出了娶都知娘子的念頭。
這位刺史之子說出口後,似乎也長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顏都知更是眼波盈盈,明若秋水的雙目中全是喜意。
而眼見滿堂寂靜,之前位於鄭輝身側的蒙麵女子卻站了起來,舉杯邀飲“今日幸為秦晉會,早教鸞鳳下妝樓,賀兄長喜事,娘子萬福!”
顏都知趕緊盈盈行了一禮,鄭輝也笑著舉起酒杯“多謝小妹。”
眾人呆住“這位竟然是鄭刺史家的小娘子?”
大唐風氣開放,早年貞觀時期,女子出門還要戴著冪籬,將大半身體遮住,防止路人窺視,到了現在這個時期,冪籬已經變成帷帽,有時候紗巾也可以,等再過個三十年,乾脆拋頭露麵,華服濃妝,騎馬馳騁了。
至於女扮男裝出門的,更是家常便飯,有一層遮羞布就行了。
但即便如此,貴人娘子來這種地方,還親自慶祝兄長納都知為妾,依舊令人瞠目結合。
弓嗣光咧嘴樂了“久聞鄭刺史的女兒特立獨行,沒想到今日兒子也是如此,我現在特彆想看到,那老兒得到消息後的反應。”
這完全是看熱鬨不嫌事大,場內的其他人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好好吃個花酒,怎麼就碰上這檔子事?
而得到了親妹妹的祝福後,鄭輝和顏都知並肩,往其他席上走去。
來到第一席,顏都知纖手舉起酒壺,往下倒酒,鄭輝拿起盛滿酒的杯子“盧兄,今日唐突,我敬你一杯,還望海涵!”
那位姓盧的文士起身,歎了口氣“文明啊,這件事鄭公那裡……唉!也罷!”
他一飲而儘,卻沒有道一句“娘子萬福”,顯然是不願意承認顏都知的身份。
到了第二席,文士也臉色不太好看的飲了酒,沒有祝福之言。
接下來的人,麵對鄭輝的敬酒,哪怕稍有遲疑,也都喝下,卻都閉著嘴,沉默不言。
這其實已經夠意思,是真的有幾分朋友之誼在。
畢竟此舉是要得罪鄭刺史的,那可是洛陽的最高長官。
然而到了弓韜光這一席,他卻雙手舉起酒杯,先是與鄭輝碰了碰,然後又對顏都知敬了敬“我敬兩位,祝兩位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