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越南國內的政局一向混亂,後黎朝北伐成功之後,這種混亂的局麵也並未改變,很快鄭鬆便成了後黎朝的實際掌權者,並且逼死後黎敬宗,擁立了傀儡後黎神宗為帝,而這也正是形成目前南北軍事對峙的導火索之一。在那之後割據了南方的阮氏便宣布與鄭氏斷絕一切關係,並且不承認鄭氏控製之下的後黎政權,之後便是從1627年夏天開始的南北大戰了。
不過在這場新一輪的南北大戰開始之前,平安王鄭鬆已經於1623年死於鄭氏的內訌之中。而目前鄭鬆的繼位者是他的長子鄭梉,封號清都王。而此時南邊的阮氏已經控製了廣南、順化以及占城的絕大部分地區,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獨立王國,對北方的鄭氏已經產生了極大的威脅,因此鄭梉才會於1627年發動了對南方阮氏的進攻。
而錢天敦等人在黑土港找到的這個名叫鄭林的移民,如果以親屬關係而論,他與目前在越南北部掌權的鄭梉算是遠房的叔侄關係,雖然隔得有點遠但總算還是親戚。
隻要是親戚就行,能跟北越權貴攀上關係,這正是黑土港方麵需要的人脈。錢天敦立刻就把這個鄭林提了出來,把他送到海防附近的海岸,並派了十幾個歸化民將他一路護送回了河內。錢天敦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通過鄭林向北邊的越南權貴傳遞貿易的意願。黑土港方麵並不擔心不會收到對方的回複,因為他們提出的交易物品是目前北越政權無法拒絕的食鹽。
果然派去護送鄭林的船隊並沒有在海邊等太久,五日之後,河內方向派出的使者便乘船抵達了這裡。在看過黑土港所提供的精鹽樣品之後,對方很快達成了貿易協議,約定了交易價格、交貨的時間和地點。
而這支北越商團的背後,據說有清都王鄭梉的兒子鄭柞參與運作。這個鄭柞也並非之輩,在曆史上他於1654年接了鄭梉的班成為了鄭氏政權的下一代掌權者,並且曾在清朝三藩之亂的時候應康熙帝的要求,與清朝軍隊聯合抗擊吳三桂。
不過現年才21歲的鄭柞目前還隻是官二代的身份,暫時還沒能力去乾涉越南國內的政局。但對於像鄭柞這樣的特權階級來說,借助南北大戰的時機發一點國難財卻是很容易辦到的事情。有了鄭柞的庇護,前兩次的食鹽交易都很順利地完成了,在此之後錢天敦便通過已經建立起來的消息渠道,向對方表示了出售武器,特彆是火器的意願。
軍火貿易跟走私食鹽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了,對方顯然對此也十分謹慎,經過幾個會合的來回傳話之後,才確定了雙方舉行會麵的時間地點。這時候黑土港才把消息反饋回了大本營,並希望大本營方麵派出高層人士來出席這次會麵,因為據說對方也會有實權人物出席,很可能就是那位未來的北越統治者鄭柞。
這次的交易如果能夠談成,那將大大提前越南進入熱兵器時代的時間。在原本的曆史上,直到1642年鄭梉攻打阮氏的時候,北越軍隊才第一次在戰場上使用了荷蘭人提供的大炮作為進攻手段。而現在穿越集團可以提供給北越政權的火炮,在性能上就已經超過了15年後的競爭者。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餐,陶東來等人便登上了“飛速號”,由王湯姆親自操作著駛離了塗山半島。對於在塗山半島設立戰略支撐點一事,陶東來在原則是上讚同的。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對於周邊的地理情況,還是要親眼看過才行,所以陶東來才要抓緊這點時間,乘船出海考察周圍的環境。
“飛速號”先是南下沿著海岸線兜了一圈,然後折返北上,並沿著河流入海口駛到後世海防市中心的位置,查看了位於那裡的小漁村。不過那處小漁村早就人去屋空,村民的絕大部分都已經搬到了黑土港定居。
接下來“飛速號”又沿著吉婆島的外圍轉了一個大圈,粗略地查看了這座麵積超過一百平方公裡,在整個下龍灣海域最大的一個海島。這個島上多是起伏不斷的山丘,可用來進行農業開墾的平地比例極小,但島上倒是有不少的珍稀樹種,風景也十分秀麗。這一趟與其說是考察巡視,倒不如說是觀光遊覽更為準確。
下午三點,“飛速號”完成考察之旅,回到了塗山半島。一個小時之後,從黑土港駛來的帆船也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錢天敦走下跳板,先是向陶東來敬了一個軍禮,陶東來還禮之後與他握手笑道:“曬黑了不少啊!”
“沒辦法,現在天天都在戶外待著,根本白不下來了。”錢天敦苦笑著應道。
陶東來瞥見在他身後站得筆直的高橋南,便也順便誇道:“我聽說高橋下士在黑土港這邊的表現很不錯啊!”
高橋南聞言下巴抬高了不少,大聲應道:“這都是執委會和錢中尉的信任!”
陶東來笑了笑,伸手拍拍錢天敦的肩膀道:“調教得不錯!”
短暫的寒暄之後,幾個負責人進到岸邊搭建的帳篷裡,開始商議接下來的工作。明天就是約定與對方會麵的時間,還有很多交易細節需要大家一起商議確定。
在陶東來看來,商務談判其實是另一種性質的行軍打仗,在事前掌握儘可能多的信息,做到知己知彼才能更準確地做出判斷,因此坐下之後他便開門見山地向錢天敦詢問道:“根據你現在所掌握的情況,能不能推測出對方對這次談判的態度?”
錢天敦應道:“我們與對方的聯係,都是通過對方派出的商隊來進行的,所以他們傳達過來的信息有沒有走樣很不好說。不過對方既然願意約定這樣一個麵談的機會,我認為他們應該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火器這種東西他們自己造不出,買也沒地方買,能碰上我們算是他們的運氣了。”
“那你覺得如果我們在交易中附加一些其他的條件,有沒有可能得到對方的認可?”陶東來繼續問道。
“那得要看什麼樣的條件了。要是政治方麵的條件,我認為很難,這些越南人並不喜歡明人介入他們的內部事務,而他們顯然是把我們當作了明人在對待——可以做交易,但不要夾雜彆的因素。”錢天敦對於陶東來的設想並不太看好。
“這倒可以理解,畢竟他們為了擺脫大明的控製可是下了不少的工夫。”陶東來點頭道。要知道十五世紀初越南為了從明朝治下獨立,可是打了快二十年的仗,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在明宣德二年讓明朝放棄了直接管轄越南。
陶東來沉吟道:“政治條件就算了,即便我們提了也會被對方否定。我想說的是,我們能不能在彆的方向上作一些嘗試……”
謝春急忙問道:“比如說?”
“比如說我們現在很需要的人口。”陶東來應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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