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這一頓吃得滿嘴流油,不得不歎服海漢人對吃的講究真是上行下效,貫穿了整個社會,就連戰線上的軍隊也對此毫不放鬆。不管走到哪裡,隻要是在海漢控製區內,還真沒聽說過有餓肚子的事情發生,能做到這一點也是殊為不易了。
眾人吃完這頓飯,趁著收拾殘局的工夫,孫真朝劉尚招招手,口中輕聲道:“隨我來!”
劉尚不明其意,但還是跟著他出了帳篷。孫真摟著劉尚肩頭走出幾步,這才對劉尚說明原委:“先前來時在車上喝了你的酒,說好要還你。”
劉尚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事,連忙推辭道:“也就兩口酒的事,還說什麼還不還,孫排長太客氣了!”
孫真也不跟他磨嘰,隻是拍拍劉尚道:“帶你去個地方,你看過了再說。”
劉尚心想這旅順堡裡也沒什麼危險之處,便放心大膽地跟著孫真在堡內穿行,最後來到了城牆下的一處庫房。劉尚嗅覺頗為靈敏,孫真還沒打開門,他便聞到一絲酒香,下意識地問道:“莫非是酒窖?”
“劉乾事果然是聰明人。”孫真笑著打開門,先閃身進去了。劉尚稍一猶豫,也跟了進去。
這庫房裡不過兩丈方圓,房頂雖然有幾塊明瓦,但屋外天氣本來就陰沉,也看不清屋內的陳設。孫真很快點燃了一盞油燈,然後借著光線向劉尚展示屋內的藏品。
“劉乾事請看,這屋裡的酒可不是普通的高粱酒,都是泡了好料的藥酒。”孫真不但好喝酒,而且顯然是對這方麵頗有研究,當下便向劉尚介紹起了這裡的藏品。
“這一排全是蛇酒,各種蛇都有……下麵那幾壇是鹿茸酒和人參酒。這邊架子上的玻璃壇子,泡的可是好東西,虎骨虎鞭都有……劉乾事,這些可都是本地的出產,一點不摻假的,要不給你倒點出來試試?”
劉尚看孫真躍躍欲試的樣子,連忙搖搖頭道:“這個太補了,喝了怕是要出事,這旅順堡外荒無人煙,火氣上來了連個發泄的地方都沒有,還是免了吧!”
以旅順堡目前的狀況,自然不會有軍妓之類的後勤服務機構,劉尚這話雖然是開玩笑,但也的確是道出了客觀事實。孫真撓撓頭道:“劉乾事說得是,這個倒是在下考慮不周了。”
劉尚自然不會得罪孫真,當下又把話圓了回來:“在下雖然比不了剛才那幾位大夫學識淵博,但也知道蛇酒可以活血驅風,祛濕益氣,不如就倒一點蛇酒吧?”
“好!那便依劉乾事的意思!”孫真當下便挑了一壇泡的時間最長的蛇酒,讓劉尚將他的隨身小酒壺拿了出來,又找了個倒酒的漏鬥,然後給劉尚倒了一壺。不過孫真嫌他這酒壺實在太小,又找了一個空酒瓶出來,給他另外倒了一瓶出來。
劉尚見他如此熱情,也是頗感為難:“這酒怕是高橋營長的私藏吧?倒這麼多出來,待會兒拿回去還會被人看到,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孫真擺擺手道:“無妨,這本來就是高橋營長的意思,旅順這邊條件簡陋,委屈各位先生,也隻能儘量讓各位吃好喝好。若是其他先生看到了也想要,回頭我再帶他們自己來挑便是。不過那幫大夫看到能進嘴的東西就要先討論一番藥性,帶他們來選藥酒,隻怕有得一番挑挑揀揀了!”
劉尚想起剛才吃飯時大夫們談論食材藥性的情景,也忍不住失笑道:“那是,說不定還會指點你如何配藥泡這些藥酒。”
孫真道:“那倒是敢情好,高橋營長弄這些藥酒的時候,也沒怎麼放其他藥材進去,有這些大夫指點迷津,也省得再找人開方子了。”
兩人回到帳篷裡,吃飯的攤子已經收拾乾淨,眾人正各自歇息。孫真見狀便替他們分配了任務,幾位大夫負責替士兵們寫信,而覃韋和劉尚則專門負責給士兵們念信。孫真知道他們二人是搞宣傳的行家裡手,說話的技巧自然勝過旁人,這樣的安排也算是人儘其才物儘其用了。
劉尚才拿到好處,自然不會對孫真的安排有任何異議。很快孫真便領來了數名士兵,分彆交給眾人負責。而為了避免帳篷內人員聚集過多太擁擠,隻有寫信和念信的當事人被允許進入帳篷中。
一名士兵手持信箋來到劉尚麵前,雙手遞上,口中說道:“有勞先生!”
劉尚點點頭接過來,做個手勢示意對方坐下,然後從信封裡抽出信箋來展開,緩緩念道:“二哥見字安好!九月來信已收到,知悉二哥在軍中又立軍功,家人都頗感榮耀,隻是戰場上刀槍無眼,二哥須得多多保重才是……”
劉尚一邊念著一邊看對方表情,見其正沉醉於自己所念內容之中,便接著繼續念道:“……大哥退伍手續已辦理完畢,官府安排他到崖城派出所任職,每月餉銀十六元,加上之前所領退伍金,足夠家中吃穿用度。父母大人讓二哥不必再將軍餉全部寄回,留些錢財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劉尚念到這裡已經便已經知道,這士兵家中還不止他一人入伍當兵,而他那個退伍的大哥顯然在軍中表現不錯,退伍之後才會被推薦出任警察這種公職。以其餉銀數目來看,大概也不會是街頭常見的藤盔巡警那種低級職務,多半是有官職在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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