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板,好久不見!”
“盧老板,幸會幸會!”
兩人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相隔五尺站定了腳步。他們都很清楚對方為何會在此時此地出現,也很明確對方便是自己欲除之而後快的目標,但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不可能像市井之徒那樣撕破臉扭打到一起,隻是望向彼此的眼神中,都是帶著明顯的恨意。
“想不到戴老板準備得這麼周全,連城防軍都請來了,的確薑是老的辣啊!”
“不敢當!倒是盧老板做事果斷,什麼手段都敢用上,比起我這老頭兒可是有衝勁多了!”
盧康泰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你我反反複複往官府裡送銀子,終究隻是便宜了那些貪官,何不省下這些銀子,與我堂堂正正決一死戰,敗者退出,永不踏入揚州,如何?”
戴英達仰頭笑了幾聲,才緩緩應道:“你要是早幾個月提出這樣的建議,或許我真的會認真考慮。但如今你拿什麼跟我講條件?就憑你手底下這些人?盧老板,你的後台都已經被海漢國剿了,你又能硬撐多久?我奉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好考慮考慮,怎麼給自己留一條退路,體麵地離開揚州府。”
盧康泰臉色一變道:“看來戴老板是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的不是在下,是你自己!”戴英達毫不客氣地駁斥道:“你若要繼續鬥下去,那有什麼後果都是你咎由自取!言儘於此,請閣下好自為之!”
盧康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說了,請吧!”
盧康泰並沒有指望自己能憑一張嘴就把戴英達逐出揚州府,他隻是希望通過自己的態度來向對方進一步施加壓力,但從對方的反應來看,顯得並沒有達到他所期望的效果。
戴英達非但沒有屈服之意,反而是有些盛氣淩人的味道,盧康泰一直覺得占據主動的是自己,但對方好像並不這麼認為。看來海漢人的介入,的確是給了七大姓極大的勇氣,這讓盧康泰感到非常不舒服。
盧康泰自知很難與海漢進行全麵對抗,所以他的打算是清除了七大姓之後,再利用揚州的鹽業市場作為條件來與海漢討價還價,但七大姓主動抱上海漢這條大腿,便讓他的計劃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眼見戴英達轉身登上了馬車,盧康泰心知眼下已經無法實施襲擊行動,隻能咬牙先轉身離開。
雖然高永壽還盯著這裡,但盧康泰並不打算就此放棄,隻要高永壽沒有護送這支車隊出城的意思,那他仍有機會再組織一波突襲。
戴英達的車隊到了路口,便折轉往東行去。高永壽見車隊是去往府衙的方向,當下也是鬆了一口氣,認為戴英達或許是要去府衙求見知府大人,那盧康泰也沒法在府衙那邊生事,這事就算是暫時擺平了。
高永壽隻是不希望這兩幫人在城內廝殺起來,從而影響到自己的仕途。至於他們之間的矛盾,他可不會去做和事佬幫忙化解,甚至巴不得這兩方繼續明爭暗鬥,這樣今後就還會有人抬著成箱的銀子去找他幫忙。
“盧老板,管好你的人,莫在城內鬨事!”高永壽再次警告了盧康泰之後,便下令收兵回營了。他認為既然已經警告過了盧康泰,對方應該沒膽子再公然招惹是非了。
但高永壽還真是小看了盧康泰,他這邊前腳收兵離開,盧康泰後腳就下令重新集結,追蹤戴英達一行人。
“戴老板剛才說話真是硬氣,不愧是揚州鹽商領袖!”重新出發之後,元濤也不禁對戴英達剛才的表現表示了讚賞。
他當時就站在戴英達背後數尺的地方,兩人的對話,他全都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雖說戴英達的硬氣難免有那麼一點狐假虎威的味道,但這卻恰恰是讓元濤比較欣賞的地方。他認為戴英達很清楚自己的底氣是來自何處,也明白海漢在揚州鹽商矛盾中的立場和訴求,很聰明地不給對手留下和解的餘地,這種審時度勢的能力的確值得自己說幾句恭維的話。
戴英達應道:“元掌櫃過譽了!戴某剛才也隻是就事論事而已,那盧康泰和他背後的山陝鹽商欺我七大姓已久,自以為還能左右局勢,殊不知時過境遷,如今這揚州府可不是他們一家獨大了!”
元濤道:“石將軍也常說,不識時務者,終究會被時代所淘汰!這盧康泰看不清形勢變化,非要與我們為敵,那也怪不得我們要對他下狠手了!”
元濤適才已經看出,這盧康泰是個死硬派,明知事不可為還要跳出來嘴硬。如果不是顧忌不遠處的城防軍,元濤剛才便想出手將這盧康泰了結了。
說話間車隊已經到了府衙附近,林仲在頭車上一聲令下,車隊又拐了一個彎,再次向南行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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